他也不覺得丟人,坦率地道:“我不會作詩。”
他看了一圈桂花樹,抓了抓腦袋,笑道:“我看這裡桂花樹多,花開的也繁茂,不曉得可不可以采一些呀?”
他解釋道:“夫君喜歡桂花糕,我想晚上給他做些。”
褚洵來不及拉住他,聽聞此話,從來極厚的臉皮也有些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而現場原本熱鬨的氛圍也瞬間靜了下來。
眾人都用一種既不可思議又鄙夷的目光看著夏樞。
顯然沒料到他如此粗鄙蠢笨,在賞花作詩的節骨眼上,竟然連風雅的樣子都不裝,直接與眾不同地做起了“飯桶”。
長公主李渝也怔了一下,回過神來後,眼睛輕輕掃了一圈,將眾人的神色收進眼底,然後輕輕笑了一聲,狀似不經意地和旁邊的伺候的常嬤嬤道:“源兒這媳婦倒是直率的緊。”
“是啊。”常嬤嬤是長公主的奶嬤嬤,照顧她長大,知曉她的用意,笑道:“對少卿大人也體貼的緊呢。”
眾人都是人精,臉上的鄙夷瞬間消失,再眨眼已變成了笑意,笑嗬嗬地應和道:“可不是,少卿可真是娶了個好媳婦。”
“皇上英明,賜婚如此佳偶。”
“皇上重視少卿,賜婚如此雙兒,真是羨煞旁人。”
……
新一輪的吹捧又開始了。
夏樞從最開始的忐忑變成了麵無表情。
他回頭看一直扯他袖子的褚洵,殺氣重重:“怎麼?”
他算是懂了,不管他如何行為,也不管這些人實際上怎麼想,隻要貴人誇一句,人人都會跟著一起誇。
原以為世家貴胄,京官大族出身的人身上不僅有傲氣,也有骨氣,最起碼要敢堅持自己內心的想法,但現在看來,這些人和普通鄉人也沒什麼區彆。
都是一群隻會趨炎附勢,阿諛奉承的。
對比起來,淮陽侯府裡笑而不語的王夫人竟還不錯。
畢竟王夫人可是全程眼睛都沒眨,臉上掛著不變的諷刺笑容,時間長的讓夏樞差點以為她是帶了個麵具。
“我地嫂子喲。”褚洵一臉的生無可戀:“你怎麼能這麼說,會叫人笑話的。”
“拉拉扯扯成何體統。”王夫人看不過眼了,輕聲嗬斥他:“好好聽貴人說話。”
頓了一下,她又道:“管好你自己,旁人的事,哪用得著你多嘴。”
褚洵頓時不滿意:“嫂子怎麼算旁人?”
王夫人正想再教育他,首座上長公主開口了,笑道:“本宮也愛桂花糕呢。”
夏樞顧不得聽褚洵母子倆的口水官司,忙站起來道:“長公主若不嫌棄,我晚上多做些,叫人送到公主府。”
“源兒媳婦是個體貼懂事的。”長公主笑吟吟地誇道。
隨即目光轉向王夫人,笑容卻淡了下去:“王夫人,不知我有沒有這個口福呀。”
她長得明豔大氣,笑容消失後,整個人都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高高在上,睥睨冷厲。
現場的眾人頓時大氣都不敢出一句。
王夫人沒看她,也沒看周圍,垂眼看向地麵,聲音淡淡地道:“長公主喜歡,是小樞的榮幸。”
夏樞總覺得她兩人之間氣氛怪怪的,仿佛在打他聽不懂的機鋒,可是看褚洵,這愣頭小子似完全沒感覺到,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在院門口,惡狠狠道:“嫂子,我看到元宵從門口閃過,他肯定是嫌丟人不敢進來。”
夏樞:“……”
夏樞的疑惑在現場一直未能找到解答,直到離開院子去采花,聽到紅棉的嘀咕,他才恍然。
“夫人對桂花過敏,所以侯府的廚房都不許做桂花糕?”夏樞難以相信:“可今兒她不就過來了嗎?”
“是呀,所以奴婢也奇怪呢。”紅棉也疑惑不解。
夏樞:“……”
他坐在王夫人旁邊,自然能看到她的狀態,一點兒異常都沒有。
她不叫府裡人做桂花糕,是對此有心結,還是說就是為了針對褚源?
還有長公主……
稱呼褚源時那麼親近,對王夫人又那麼冷淡,聽她說話,她是在故意為難王夫人吧?
夏樞搞不懂了,王夫人到底做了什麼事,怎麼每次見貴人,她都被為難?
而且這些為難王夫人的人,貌似都很看重褚源?
他抓了抓腦袋。
覺得這些人都好複雜,好麻煩。
有什麼活不能說清楚明白呀,叫他這個好奇心重的人心裡跟貓抓了似的,難受的緊。
紅杏一直沒說話,此時卻道:“少夫人,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
夏樞一愣。
抬起眼打量了一圈,這才發現他們已經不知不覺間走到行宮的後院了。
而且靜下來,耳邊確實隱隱約約傳來了“救命”的聲音……
救命?!
夏樞和兩個丫鬟對視了一眼,一臉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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