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孫氏(2 / 2)

謀奪鳳印 荔簫 10865 字 8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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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場。

朝臣們終於儘數告退時天色已然全黑,徐思婉總算入了帳,皇帝也是此時才得以傳膳。

徐思婉步入內帳就見他仰在膳桌前的椅子上,麵上儘是疲乏。那瓶不當出現在膳桌上的桂花被擺在了麵前近在咫尺的地方,看得她不由一笑:“陛下這是餓得狠了,等不及宮人傳膳,就要吃花了不成?”

他聞言嗤笑一聲,定睛看向她:“你來了。”說著就向她伸出手,她乖順地走過去,繞到他背後,俯身攬住他:“臣妾聽聞陛下今日收獲不少,可有什麼是要賞臣妾的?”

嬌軟的語聲合著溫熱的氣息搔在耳邊,直令齊軒不自禁地避了避。

他轉而又笑了聲:“哪有你這樣討賞的,半分不知矜持。”言畢他抬手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到一旁,示意她坐,“先用膳,用完膳朕帶你好好看看。有幾張白狐皮是極好的,朕看比你冬日那件鬥篷的料子要強上一些,回頭拿去給你做件新的。”

“謝陛下。”徐思婉笑意甜甜,他思索著,又說:“除此之外,還有車騎將軍獻上的鹿皮、禦前侍衛們合力獵下的熊皮、宣國公府送來的大雁,你若喜歡,便都……”

她美目一轉,打斷了他的話:“宣國公府的東西,臣妾可不要,免得又惹出非議來。”

他好似怔了一瞬才反應過來個中緣故,不禁失笑,哄她說:“不必理會那些閒言碎語,都是許久之前的事了,和這些獵物有什麼相乾?”

她仍是一副不忿的模樣,望著他,不動聲色地打量他的神情。

他眼中果真已沒有分毫的戒備,可見是在幾次過招之後總算信了她,亦將那些舊事看開了。

他還續言說:“況且那些獵物皆是他們獻來給朕的,朕自然愛賞誰賞誰。你若不高興聽這些,隻當朕沒提過宣國公府,一會兒朕讓人將今日的獵物列個單子,你照著單子挑便是。”

她這才神情鬆動,低著頭銜起笑來:“這樣好。臣妾聽說,大雁滋味也是甚美的……”

“哈哈哈哈哈。”他笑出聲,笑音十分開懷,手指在她鼻尖上一刮,打趣她說:“何時變得這樣饞?明日便讓禦膳房燉個湯給你送去,讓你嘗嘗鮮。”

氣氛便這樣鬆快下來,待晚膳呈上,野味在其中占了半壁江山。

徐思婉平素不大吃這些東西,忽而吃起來倒覺得有趣。其中以一道烤鹿肉味道最好,又鮮又嫩,隻是無奈鹿肉太過上火,她淺嘗了兩口就不敢再吃了,心念一動,反勸他多吃了些。

是以當晚她自然留宿在了主帳中,營帳不及宮中殿閣那邊講究,動靜若鬨得太大外頭就能聽見,她隻得緊緊咬住朱唇,不肯發出半點聲音。這副樣子若在旁的嬪妃身上,大抵也不新鮮,在她身上倒是頭一回見。

他於是反倒更有了興致,一次次有意地捉弄她,惹得她最後直將嘴唇咬出血來。

次日清晨,他們醒得都早了些。徐思婉想著夜裡的事,瞪一瞪他就翻過身,不肯理睬。他銜笑將她圈住,抵在她身後輕聲說:“你啊,朕有時真不知該怎麼疼你才好。”

她嬌嗔地哼了聲,意有所指道:“夫君就算不知該怎麼疼人,也該知道‘疼人’不當是‘將人弄疼’的。”

他低低一笑,心神莫名被她這句話撩動,竟就這樣不管不顧地又來了一回。外頭天色已亮,此時做這樣的事情本不恰當,可她自然還是依了,讓他痛快了一場。

了事後他就起了床,收拾停當照例出去圍獵。當晚他獨自睡在了主帳裡,翌日召幸了瑩婕妤。再往後的幾日,他卻都沒再召幸嬪妃了,隻是日日都有賞賜送到二人帳中,大多是些已讓宮人收拾好的皮子。

徐思婉與瑩婕妤閒來無事,就將這些皮子堆在一起挑,相互換一換各自喜歡的,也選些賞給身邊要緊的宮人。

這般一連過了七八天,徐思婉聽到消息,大軍已然拔營,幾位將領在圍場拜彆天子,喝了踐行酒,已率軍前往邊關。

如此一來,圍場的圍獵雖然還要再持續些時日,但將領們已走,那種大戰前夕劍拔弩張的氛圍就少了大半,眾人都不由自主地鬆快下來,交談間都多了笑意。

已一連心神緊繃數日的皇帝也終於輕鬆了些,傍晚閒來無事,就帶著徐思婉同去騎馬。徐思婉進宮之前本也騎過幾次馬,雖說不上騎術多麼精湛,卻也可勉勉強強稱得上一聲“會騎”。但在這樣的時候,她自是沒提出要自己去騎,而是與他同乘,任由他在身後攬著她,悠哉哉地馭著馬兒在傍晚的清風間散步。

這樣的相處,很像一雙情投意合的神仙眷侶。徐思婉便向後仰了仰,銜著笑倚靠向他的胸膛,仰起頭來看他,像極了一隻脾氣很好的貓兒,甜甜地往人懷裡蹭。

於是他雖雙手馭著馬,猶是抽神在她額上輕吻了一下,她一下笑意更濃,美眸彎成兩道月牙,毫不客氣地要求:“再親一下。”

齊軒語調上揚:“嗯?”

“再親一下。”她執拗道。

他不覺一笑,再度俯首,一吻深深地落在她的眉間。

她滿意地閉上眼睛:“臣妾恨不得就在這馬背上待一輩子。”

他看著她:“怎麼說?”

她笑吟吟地在他懷裡蹭:“隻有臣妾和夫君兩個人。”

他失笑,目光在她麵上凝住,語氣有些複雜:“鮮少聽你說這樣的話。”

她睜開眼,目不轉睛地凝視著他的臉:“陛下是明君,臣妾在宮中願做個賢妃輔佐陛下。但現下這一會兒,臣妾想當個妒婦,就這一會兒,好不好?”

他笑而不答,馭著馬轉了道彎,緩緩停在一株高大的銀杏樹下。

正值深秋,銀杏樹的樹葉已落了一半,但尚未落下的葉子依舊金黃璀璨。他抱她下馬,在樹下安坐下來,忽地輕言:“朕更喜歡你當個妒婦。”

她詫異地看著他:“陛下可彆胡說。”

“這是實話,隻說給你聽。”他伸手圈住她的肩頭,又道,“朕已下旨為你修葺霜華宮正殿,等修好,你就搬進去。還有冊封禮……雖說戰事在即,冊封之事理應從簡,旁人便都罷了,但你是晉封主位,朕日後還是要為你補上一場。”

她依偎在他的懷裡,隻靜靜地聽。他慣是會說情話的,哄起人來最是用心。

若他真能這樣一心一意地哄她,她倒也不是完全不感動,或許也能退讓一步,最後讓他死得舒服一些。

然而事實卻是,他次日便召見了一個琵琶樂伎。

“騎馬時聽到曲聲悠揚,走近一看竟是傾國之色,真是好一出偶遇。”瑩婕妤聽聞此事後,坐在帳中悠悠品評道。

接著,就聽主帳中的琵琶聲響了大半日。到了晚上琵琶聲停了,人卻自然是沒有出來。

翌日清晨,禦前傳下旨意,冊封教坊司樂伎孫氏為末等的少使。

“這下回宮又有大熱鬨看了。”瑩婕妤聽聞旨意後樂不可支。

數步外的帳中,徐思婉坐在桌邊,正安靜地沏茶。唐榆步入內帳將聖旨說給她聽,她抬了抬眼簾:“聖旨裡可說她回宮後住在哪兒了?”

“沒有。”唐榆搖頭,“隻是個少使,回宮後由尚宮局安排便是,最多由皇後隨意指個地方,不至於讓陛下費心。”

“也是。”徐思婉抿唇。

話音剛落,小林子挑簾而入,躬身稟道:“娘娘,孫少使求見。說是自己剛得封,要來向您問個安。”

徐思婉聽得一笑,黛眉輕輕挑起:“這就開始了?”

小林子不好接這話,徑自垂眸不言,徐思婉想了想,問他:“她可去見過瑩姐姐了?”

小林子躬身道:“下奴瞧著,她是從婕妤娘娘的方向過來的。”

“嘖,瑩姐姐性子直……我倒摸不清她會怎麼辦了。這樣吧,你去請孫少使稍候,讓寧兒先趕去問問瑩姐姐她見沒見,問了速來回我。”

“諾。”小林子應聲,疾步退出內帳。徐思婉安然飲著茶,隻過了小半刻,寧兒就一路小跑著回來了。

“貴嬪娘娘。”她打簾入內,匆匆一福,顧忌孫少使就在外帳坐著,便行至徐思婉跟前才小聲稟話,“奴婢去問了,婕妤娘娘說她沒見,隻請少使在外喝了盞茶,另外賞了些東西賀她。奴婢還與婕妤娘娘討了份行賞的單子……”她邊說邊從袖中摸出一頁紙,雙手奉與徐思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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