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昭沒有異議,大學的兩堂課都是連在一起的,他習慣把兩節課並在一起,如今這堂課下課正好是中午午休的時間。
買好飯回去的路上,鄔景山微微垂眸,餘光始終若有似無地盯著一旁的江昭,向來冷硬的聲音裡罕見地帶了點溫柔。
“還真是少見你有事主動找我,方便我問問是什麼事嗎?”
江昭對他沒有絲毫戒備心,直白道:“和你有關,是彆人告訴我的,具體事宜等到隻有我們兩個的時候再說好了,外麵人太多了。”
“涉及隱私麼?”鄔景山腦子轉得飛快,不置可否想到了在江昭身邊聽見的那些聲音。
能讓江昭這麼注重隱蔽,且主動找他說的事……明朗成了鬼這件事似乎很符合。
還是明燁躁鬱症的事?
又或是那個不長眼的陳子青?還有那些喜歡偷看江昭的人?
江昭要和他說什麼?
不知想起什麼,鄔景山眼底浮出諷刺。
這情緒出現在他身上實在突兀得緊,完全不符合他對外的形象,無論是對待普通人的冷硬,還是對江昭的溫柔。
——鄔景山本就不是什麼好人。
他從小生活在紙迷金醉之地,早早地便被浸泡進了豪門奪權的染缸中,總不可能要求他是張天真單純的白紙,沒有一丁點手段和心計。
事實和他所表現出來的恰好相反。
他整顆心呀,都黑透了。
——溫柔也隻對一個人。
鄔景山心裡充斥著冰冷的諷刺,明家兩個孩子,一個死了,一個瘋了。
不僅如此,這兩兄弟哪怕死了、瘋了,也依然愛爭鋒相對,更是愛上了同一個人。
偌大的明家怕是要……後繼無人了。
明朗不會複活,明燁的病也好不來。
——因為,江昭最後隻會是他的。
回到宿舍,江昭隨手鎖上了房門。他不想等下有人會來打擾到他。
“說吧,找我什麼事?”鄔景山在江昭桌上放下好幾個裝滿了的塑料袋,脫下外套,慢條斯理地卷起了襯衣兩邊的袖口。
他側頭挽袖口的動作嚴謹又認真,兩邊袖口被他挽得一般高低,露出覆了一層薄薄肌肉、線條修長的小臂,隨手撐在了江昭所坐的椅背上,像是以往給江昭講課時的姿勢一般。
江昭伸腳勾到一張轉椅,示意他坐下。
他自己也坐直了,纖弱的脊背挺得筆直,兩隻無措的手也搭在了膝蓋上,模樣看著像個有些幼稚的小朋友,但那張還不及巴掌大的臉上滿是認真。
“是這樣的,我這麼說可能會有些唐突,不過我想,我和之間有什麼想說的應該可以直接說出來,我不想對你有所隱瞞、吞吞吐吐的,我希望你對我也是這樣。”
鄔景山麵上浮出些微恰到好處的疑惑,背部向後輕輕靠在了轉椅上。
這張轉椅是江昭自己買的,上頭還有個鴨子形狀的靠背,他這一靠便正好枕在了這上頭。
江昭鼓起勇氣道:“關於你的事情,我全都知道了。”
鄔景山動作一頓,“……什麼事情?”
江昭沒有抬頭,目光有些局促地克製在了膝蓋上方的一畝三分地上,聲音一如往常的清透綿軟。
“就是……你自己心裡知道。”
他加重了幾分語氣,嚴肅道:“不管你想不想讓我知道,我都已經徹底知道了。”
“——我認識的一個人已經把所有你做的事都告訴我了。”
鄔景山身形徹底僵住了。
江昭低著腦袋,並沒有發現他的不對勁。
宿舍裡驟然陷入到了死一般的沉默當中,好半晌沒有人開口。
大約幾十秒後,就在江昭已經緊張得心裡止不住開始打起小鼓時,鄔景山才直直得向後一靠,語氣裡帶上了幾分漫不經心。這幾分所以的散性讓他像變了個人似的。
“所有的事,你都知道了嗎?”他著重問道。
江昭不明所以地點了下頭,以為他是沒理解自己的意思,忙道:“所以我想和你談談。”
“……”
鄔景山盯著江昭看了許久,垂在身側的手指腹略微抽搐了下,猛地向前逼近,一手接著另一隻手緩慢地撐在了江昭所作的那張椅子的扶手上。
驟然的逼近讓遲鈍的江昭動作一頓,下意識抬頭。
他這一下正好同鄔景山的雙眼對上,這是江昭第一次看清那雙眼的眼底藏著什麼,呼吸微滯。
“我在你手機上安裝軟件、跟蹤你、調查你……這些事,你都知道了嗎?”鄔景山直視著他,像是不打算再隱瞞下去,張嘴便將暗地裡做過的事悉數說了出來。
江昭大腦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