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含營養液2000加更)(2 / 2)

fbi的敏銳直覺,讓千穆有些驚訝,也不知道赤井秀一到底發現了什麼,竟給他帶來了這麼一絲壓迫感。

微乎其微,毫無威脅性,可難得的是隨之而來的些許興趣。

老是嚇唬同學沒意思,已經快膩了,表演出與臥底fbi勢均力敵,還能提升一點取樂的難度。

“你很不錯。”

所以,千穆笑著說,附加了明顯的暗示:“我很欣賞你,今晚一定,要好好表現啊。”

“表演開始之前,都去泡泡溫泉吧,做好十足的準備後,才能獻上最好的演出。”

言儘於此。

這一頓奢華的料理,臥底三人組或許食之無味,千穆卻是好好地品味了一番。

他根本沒管那三人無聲消失之後,是真的聽話去泡了溫泉,還是直接去為夜間表演做準備,即將虎視眈眈襲來的敵人更是遺忘到了天邊,還不如下午酒店專為他準備的歌舞表演值得在意。

“當當——”

身著素雅和服的女性跪坐在和室的角落,環抱三味線,垂下眉眼時神情溫婉,手中捏起用象牙雕刻成銀杏葉形狀的撥子,徐徐撥動起琴弦。

三樓的房間,諸伏景光從吉他包中取出狙擊槍,沉甸甸的重量入手,他在短暫的停頓後將槍身環抱,一枚一枚,往內填充起子彈。

“當、當當、當、當當——”

悠揚質樸的弦樂奏起,藝伎打扮的女子行至台前,輕搖起繪有如火楓葉的和風折扇,拖地振袖上繁複的花紋亦隨她起舞,贈與客人驚豔絕倫的表演。

還是三樓,赤井秀一從露台溫泉中走出,擦乾身體,換上一身簡潔便利的黑衣,愛槍靜靜地倚靠在窗簾背後,卻更像無聲的催促。

彈奏三味線的歌者撥動琴弦,唱起了悠緩的古老歌謠。

藝伎的花扇與振袖仍在起舞,扇後對客人露出的是溫婉不變的笑容。

千穆就坐在唯一的觀眾席位,斜斜地倚著托手的小榻。

舒緩平和的旋律正符合他的喜好,可在略有起伏的表演開始前,三味線的弦音磨去了他還未恢複的精神氣,很快困意來襲。

他用手撐著頭,不知何時在悠然樂音中合上了眼。

安然熟睡的期間,弦樂似乎切入了一段鏗鏘激昂的間奏,和緩泉水流入了漆黑深海,隨波而來的重物正在緩緩下沉。

“……”

“……博士,醒醒。。”

千穆睜眼,看到的是金發青年的笑臉。

“唔,居然一不小心睡著了。歌舞表演已經結束了?”

“兩個小時前就結束了,現在已經快到晚餐時間,所以我來叫醒您。”

“睡了這麼久啊。”

千穆懶洋洋地被安室透拉起來,觀看歌舞表演的和室空空蕩蕩,果真不見歌者與藝伎的身影。

他仿佛看不見安室透雙手上突然多出的手套,以及白色手套上異常顯眼的血跡,隻是問道:“這一覺睡過去,我把太鼓表演也錯過了?”

“很抱歉,擊打太鼓的人帶著不友善的禮物,為了防止他們打擾到您,我再一次先行處理了。”安室透說。

“不過,煙花表演應該趕得上,諸星和綠川還在外麵準備,您想近距離欣賞嗎?”

“好像之前是想去欣賞欣賞……”千穆思考了片刻,“算了,比起煙花本身,我更喜歡聽煙花綻放的聲音。晚餐之前,我要先去泡泡溫泉,跟他們也說一聲,結束之後再過來。”

“好的。”

安室透護送他回到房間門口,但在打算跟隨他進入房間時,被阻止了。

“守在我房間這一側樓頂的人,是諸星大還是綠川航?”

“啊,是綠川。”

“唔……有綠川在,那你不用跟進來了,彆玩得太上癮,忘了收集情報。”

安室透在微愣過後便欣然應下,去完成屬於他的情報工作。

千穆回到房間,帶上準備好的必備物品,推開通向露台的門。

露天溫泉被屏風環繞,嫋繞升起的白霧被清淺夜風吹散,如果今夜有月,溫泉水中還能倒映出圓圓的月影。

但很可惜,烏雲覆蓋得湊巧,仿佛知曉今晚注定不得寧靜。

千穆慢條斯理地脫掉衣物,扯掉還黏在身上,偽造身體輪廓的肌肉假體。

泡入略燙的溫泉水中時,他臉上的易容還沒有取下,變聲器緊扣在脖頸中間的項環上,但距離水麵甚遠,不用擔心被水浸濕。

露出水麵的身軀表麵,很快就滲出了一層汗,而最嚴重的還是被易容覆蓋的麵部,水麵被敲打出漣漪,嘀嗒聲不停,不知落下的是汗水還是液化的蒸氣。

千穆沒管臉上那張快要滑落的假麵皮,他在喝酒。

酒是度數很低的青梅酒,梅子的醇香大過酒精,喝再多不會醉人——除非那個人向來滴酒不沾。

相距不遠的高處,響起了並不陌生的槍聲。

肉眼捕捉不到的子彈破空墜落,越過了千穆的頭頂,在看不見的地方,又有一朵血花綻放。

諸伏景光趴伏在彆墅最高層的樓頂,單眼對準瞄準鏡。

晚風吹起了他額前的短發,又將鬢發摩挲到耳後,他扣住扳機的手指紋絲不動,身體更沒有任何顫動,這個白日氣質溫和無害的男人,在夜下同樣化身為狼犬,向敵人露出鋒利的獠牙。

有人頂著四處激烈的槍聲,不畏不懼地走進了露台,守在樓頂的男人自是注意到了。

雖然看不見下方的身影,但諸伏景光知道那人是誰。

從下方傳遞過來的是信任嗎?

如果是“博士”,那肯定是他想太多了,“博士”隻是極為自我地把危險扔給了他們這些打手處理,默認他們必須順利解決,信任是不存在的。

“遇上一個喜歡自找麻煩的保護對象,也是沒辦法的事,隻要保證人不死,隨便敷衍敷衍,恐嚇回去,也是可以的吧。”

“但是,為什麼這時候,會想起千穆呢?”

昨天在遊戲廳,聽到“博士”開口就要買下遊戲廳的宣言,他就莫名其妙想到了那個人。

雖然時間持續很短,但在那一刻,“博士”的語氣的確變化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讓他下意識脫下了偽裝,露出了一點真實的自己。

跟某人多次被鬨出幺蛾子的夥伴氣成麵癱臉,掏出銀行卡收拾爛攤子時,簡直一模一樣。

這麼一想……今天他刷卡包下酒店時,也有點類似的感覺。

但,隻能這麼猜測,諸伏景光並不能確定。

“隻能說,如果真的是那個任性的家夥……我就隻能全力以赴了啊。”

低語著,男人將已經固定好位置的狙擊槍抬起,用自己的雙臂做依托,傾斜出了一個極其困難的角度。

眼神銳利,他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

“——砰!”

試圖隱匿身形,從狙擊手的死角攀爬進酒店房間的一道黑影倏然跌落,掉進了外圍枝節盤曲幽深的樹叢中。

千穆看著那道黑影窸窣著出現在露台邊緣,又看著槍響後飆射出的血的禮花,隻飛濺了一瞬,便消失於視野。

“好吧,看清楚了,你確實是個厲害的狙擊手。”

“沒辦法呢……這份價值,我認可了。”

千穆仰頭,將杯中最後的酒液一飲而儘。

……

盯上組織“秘密”的那個神秘群體,果真低估了他們這群狀似無所事事的人,隻隨意派來了幾個花錢雇傭來的打手。

對付普通研究員和真正的外圍成員,這個配置自然沒問題,但對方肯定沒想到,充當護衛的“閒雜人等”中,不僅有著一個fbi王牌,還有兩個優秀的精英警察。

而這位“普通研究員”,來的甚至不是本人,而是閒得無聊找樂子,同時也的確有點好奇他們目標的組織boss。

今晚的富士山下,確實有著一場盛大的煙花表演,當璀璨的煙火以夜空為幕布炸開之時,溫泉酒店這邊也清場完成。

諸伏景光背著槍,從樓頂下來,在路上遇到了同樣背著槍過來的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身上多了一點打鬥的痕跡,似乎是直接遭遇了一個敵人,但看他麵色淡漠,隻是袖子上蹭了一點血的樣子,吃虧的肯定不是他。

兩個狙擊手禮貌地互相頷首,沒有進行多餘的交流,保持著距離來到三樓。

安室透已經在“博士”的房間門口等著了,“博士”竟然也不著急知道情報,非要等他們人到齊,才會說明接下來還有什麼安排。

三人到齊,彼此對視一眼,由安室透先象征性地敲了敲沒鎖的門,隨後相繼進入房間。

半個小時過去了,“博士”竟然還在溫泉裡泡著,三人沒辦法,隻能又來到露台。

溫泉外圍的屏風上,隱隱能看到一團倒映上來的黑影。

“博士,我們的清理任務都結束了。”

“哦,是嗎。”

“博士”的聲音似被溫泉的滾燙消融,與之前將睡將醒時相比更朦朧,也更柔和。

“我知道,你們很辛苦,現在比起聽我廢話,更想要回去休息……不過,我打算趁著好心情跟你們說的,應該是你們期待已久的事情,還是打起精神仔細聽為好。”

……期待已久的事情,嗎。

三個臥底想到的是同一件事。

護衛任務進行到這裡,他們通過了“博士”初步的考驗,得知並且順利完成了此行的真實目的,是該進入最後評判的尾聲。

“博士”認為誰的表現最出色,會推薦誰成為正式成員?

雖然三人都有想法,可越心緒翻動,麵上越不能顯露出半分,行舉頓時更顯拘謹。

安室透心裡其實沒有多少底,不是他對自己沒信心,純屬“博士”一路上對他挑的刺最多,次數倍殺其他兩人的總合。

但要他迅速接受現實也不可能,他已經從今晚襲擊的殺/手口中,探聽到了重要的情報,這個情報很有可能幫助他翻盤……

——等等。

——不對,情報人員還沒有彙報今晚的成果,行動人員也沒有總結自己今晚的戰績,“博士”怎麼會提前得出結論?難道他不打算公平判決?

怪異的矛盾感憑空而生,安室透還沒來得及抓住刹那間的靈感,“博士”的聲音就從屏風背後傳來:

“綠川航。”

“是……博士?”

安室透和赤井秀一的視線同時落到諸伏景光身上,而被叫到名字的男人本來周身戾氣未散,突然來了這一遭,還有些呆愣。

諸伏景光是真沒想過自己會被點名,在他看來,遊戲廳幾十連敗後,他在“博士”心中的評分已經跌破了負值,根本沒有得到看中的希望。

“博士”的嗓音似是比之前平和了太多,入耳時甚至倍感失真,但是,他確實這麼說道:“不用懷疑,我叫的是你的名字。”

“恭喜你,你展現出了足夠打動我的價值,我很欣賞……所以,我必須給你一份,你一定會感謝我的獎勵。”

“好了,你走過來。”

諸伏景光不明所以,但既然“博士”這麼說了,他沒有半分停頓地選擇了相信。

在另外兩人的注目禮下,他欣然邁步,來到屏風前,依照“博士”的指示,將屏風拉出了一條縫隙。

諸伏景光看到了溫泉。

還看到了半身泡在泉水中,正定定凝望著他的人影。

那是一道複雜的,深刻的……足以讓他愣在原地的眼神。

宛如沉重的掙紮。

宛如釋然的解脫。

浪潮吞噬了眸中的火光,餘下漆黑一片,黑海之下有什麼情緒湧動,再也無法窺見。

他隨後看見的是失去反光的黑色槍口。

“真心地希望,你能夠喜歡我的禮物。”

“博士”笑著說完,開槍致禮。

“砰——”

槍響之時,與那人對視的諸伏景光愣住了,安室透愣住了,無所謂結果的赤井秀一也愣住了。

男人僵硬的身體,沉重地向後倒去。

還能站著的兩人宛如陷入卡頓一般,目視著男人重重落地,身體一動不動,胸口的布料被股股鮮血染紅,那刹那擴散的色彩,比就在頭頂綻開的殷紅煙花更豔麗。

安室透的腦中一片麻木。

煙花似是落在了他的腦海,將殘存的欣喜炸得粉碎,沒有任何情緒能夠留存。

他仿佛瞬間置身無人生還的冬夜。

景倒下的那一刻。

驚愕、恐慌、憤怒、要將眼中所見儘數撕碎的憤怒!險些摧毀了他全部的理智!

但……安室透及時清空了思緒。

——你忘記了嗎,我很早就提醒過你了,這個憤怒卻無能為力的局麵,任何背負那份重擔的人,都有可能麵對。

——不要表現出來,降穀零,不能再把你自己也搭進去,你必須冷靜,我們練習過很多次,不是嗎?

他聽到了友人冷淡的嗓音,跨越時間將他叫醒。

“……博士,您屬意的人選不是綠川嗎,怎麼又把他殺了?”

安室透笑容不變,眼神不變,好似這隻是一個優哉遊哉的疑問。

屏風後的人說:“我有說過,我屬意的人是他嗎?隻是送給他一份禮物啊,因為我玩得很高興。”

“嗬嗬嗬,你們不要害怕,不是每一個玩伴都能收到我的禮物。唔……沒辦法,你們倆也給我帶來了不少樂趣,但是啊,很可惜,諸星大是gin看好的新人,安室透也是gin手下的新人嘛,嘖嘖,我可不敢因為兩個玩具,得罪那個男人。”

——原來……如此。

安室透明白了,原來他和諸星大,都沾了組織內誰也不敢得罪的高層的“光”,僅僅因為他們是gin的屬下,而景不是,“博士”就選擇了景。

怒火在心中燒儘了血肉,安室透卻仍在微笑:“那我真是太幸運了,綠川……倒黴的家夥。”

接著,他像冷血動物那般急不可耐:“那麼博士,您真正滿意的人是誰?請您不要賣關子啦。”

“嗬嗬。”

“博士”輕笑。

“諸星大,你可以回去了,把這裡的結果告訴gin,之後,我便祝你——前程遠大,能夠在gin的手下,多活幾天。”

結果發布了,勝利者是“諸星大”。

安室透雙眸陰暗,雙拳捏緊,修剪整齊的指甲仍舊深深地紮破掌心,

這一刻他感謝過諸星大,多虧了他,自己才能真實地表現出——“憤怒”。

赤井秀一離去之前,沒有看安室透,卻看了看不遠處安靜不動的屍體。

隻看過短暫的一眼,黑發男人帶著漠然的神色轉身,大步走出了房間。

露台上,隻剩“博士”,安室透,和諸伏景光的屍體。

“安室透。”

“是,博士。”

“我的玩具死透了麼?你過去摸一摸他的脈搏,如果沒有,幫我補上一槍。”

安室透強忍住咬碎牙關的悲憤與怒火,如常應了一聲好,緩緩走到好友的屍體前。

他一秒也不肯眨眼,直直地注視著諸伏景光莫名安然的遺容,緩慢蹲下,伸出還戴著染血手套的手。

是食指,最先按住屍體脖頸間,不再跳動的脈搏……

“……”

“怎麼了,不是讓你開槍麼。”

“不好意思,博士,綠川已經是一具屍體了,沒有補槍的……”

“——是嗎,可我看你發現他還活著的時候,不是高興得不得了嗎?”

這一瞬,安室透隻覺全身毛孔收縮,徹骨涼意從脊椎直衝額頭。

景還活著,但他們都暴露了。

安室透一秒判斷出無法再偽裝的現實,沒有片刻猶豫地掏槍,帶著不再掩飾的恨意,槍管指向前方——

“…………”

屏風被一把完全地推開。

麵前的青年帶著渾身水汽,鬆垮的浴衣慵懶地覆蓋住高挑的身軀,環住腰圍的係帶更是敷衍,隻是象征性地繞了一圈,根本沒有係緊。

如此一來,浴衣的衣領也半敞半開,露出心口上那道曾於彆人口中出現過的、駭人猙獰的疤痕。

一張濕透還在滴水的假麵皮,從他的指尖落下,輕飄飄地掉在了地上。

千穆單手扶著屏風,指尖暗示般劃過了心口,朝真·呆若木雞的主角微微一笑:“來吧,朝這裡,我保證不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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