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2 / 2)

安室透一愣,針紮般的銳痛忽然刺進了他的指尖,極小一絲電流似乎過遍了全身,但在幾乎聽不見的劈啪聲後,刺痛消失了。

他浮出水麵,勉強抹掉迷住眼睛的水珠,這才看清楚,不小心扯到手裡的東西,是一條細長的頸環綁帶。

有一小塊紐扣狀的電子儀器,原本黏在頸環下方——剛剛大概就是這個小玩意兒浸水短路,漏出了點電。

安室透捏了捏,想到“博士”永遠穿著不會露出脖子的高領,再想到千穆方才露麵時,脖子上就扣著一條頸環,對這玩意兒的用途大致有了個猜測。

不想還好,一想頓時更生氣了。

“你這家夥把我們當傻子耍了好幾天,不反省錯誤就算了,居然還倒打一耙……”

安室透費力地扯了扯濕透後全貼在身上的袖子,正欲把過分得氣人的小夥伴抓住收拾。

可當他迅速捕捉到目標的身影,準備拿出不揍到人誓不罷休的氣勢時,卻再度一滯。

千穆不知何時搖搖晃晃避開了他,摔到了最近的池邊。

在安室透的記憶裡,紅發青年從未當著他人的麵彎過的背脊,忽然間宛如被數重高山同時傾軋,不得不發生艱難的曲折。

“……千穆?”

安室透瞬間忘記了氣憤,不曾考慮這是否是某人故技重施的表演,第一時間便拖著被水增加重量的雙腿,湊到千穆身邊。

過去看清楚千穆此時的表現,安室透更想不起憤怒為何,心裡全是錯愕和焦急。

紅發青年趴扶在池邊,雙目緊閉,微皺眉頭,似乎還維持著如常的平靜。

但他痙攣著的右手正痛苦的摳住木地板拚接處的縫隙,左手則死死錮住自己的喉嚨,指尖在脖頸間掐出了明顯的凹陷,已有即將窒息的征兆,但就算如此,他竟也沒有本能地鬆手,甚至還在繼續用力。

“千穆?!源千穆!!!”

安室透聯想到自己剛剛拽下來的那條頸環,第一反應便是自己太莽撞,用力過猛,勒到了千穆的脖頸,愧疚油然而生。

但很快他就發現不對,即使勒到氣管也不該是這種反應,而且在他用力把緊緊掐著喉嚨的左手掰開後,發現他的頸間乾乾淨淨,沒有任何勒痕。

這時候,安室透依舊沒有懷疑紅發青年在“演戲”,因為他表現出的掙紮過於真實,必然是被重重地縛緊喉管,無法掙紮也無法呼吸,才會是這般痛苦無力的模樣。

無力……無力?

安室透忽然覺得很荒謬。

源千穆怎麼可能與“無力”這兩個字沾邊。

這家夥可是打遍警校無敵手,隨手能將比他強壯數倍的壯漢撂倒的猛獸。

這家夥高燒快四十度時,都能沒事人似的訓練一整天,又仿佛提前拿到了未來的劇本,一邊對迷茫天真的友人嗤之以鼻,一邊不嫌麻煩地指點迷津。

這個高傲淡然、最近變得相當惡趣味、好像一切儘在掌握中的人——這個招搖又混蛋家夥,怎麼突然間一蹶不振?

應該無力的反而是安室透,景倒下時他無能為力,千穆表現出不對勁時,他同樣感到了自己的無能為力。

甚至他還體會到了焦躁和慌亂。

冥冥之中的感覺告訴他,一個無比重要的轉折就發生在他眼前,但他被遮蔽了雙眼,永遠沒有得知真相的機會……他隻能在說不出道不明的焦慮中獨自前行,什麼也無法改變。

“千穆!你再堅持一下,我馬上……”

“……”

“你信了?”

正欲把小夥伴扛去醫院的安室透:“……”

“信了啊。”

前一秒還慘白著臉的混蛋眨眨眼,不撓板子也不掐脖子了,根沒事人似的直起腰,與凝固成一尊雕塑的金發青年大眼瞪起小眼。

“……源千穆。”

“嗯?”

“不要告訴我,剛剛的反應,都是你演出來的?”

“唔……應該不能叫演吧,嗯,是考驗。作為你的臨場心理特訓導師,我因材施教,給你補上一次正式的結課測試。雖說你的測試成績也就那樣……至少印象是深刻了?”

千穆用他標誌性的平緩語氣,主動向安室透伸出手,以表示祝賀:“恭喜你結課,降穀零同學。”

“…………”

安室透深呼吸好幾個回合,終是把臉上變幻莫測的神情一收,沒好氣地拍開他的爪子。

“嗯?反應這麼平淡。”千穆笑著偏了偏頭,仿佛那脖頸即將被層層鎖鏈一點點勒斷的恐懼,真如他對安室透說的那樣,從不存在似的,“我以為,你該衝上來教訓我一頓了。”

“不用你說我也是這麼準備的。”安室透麵色不善地說完,莫名頓了頓,“這筆賬先記著,現在不是有空鬨著玩的時候,該說正事了。”

他並沒有說出來,源千穆仿若無事說出來的那句話,他一個字都沒信。

既然問不出所以然,觀察下來某人似乎恢複正常了,安室透隻能將懷疑和擔憂埋在心中,關注起更緊急的事。

“好了,你還打算在這裡泡多久,頭不暈嗎。”

被迫衣物齊全泡在溫泉裡,安室透早就對渾身濕噠噠的感覺不爽了:“先上去,再找個安全的地方把事情說清楚。”

然而,千穆:“那你自己去,我不著急。”

一條腿已經跨上岸的安室透:“?”

“渾身濕透穿過露台會著涼,還有很高幾率引起感冒。”

千穆也不管全身包著一層布舒不舒服,充滿血與灰塵混合物的泉水乾不乾淨,施施然坐回了池子裡,隻瞥了一眼害他穿著浴衣下水的罪魁禍首:“方圓百裡最安全的地方就是這裡,不過,你也可以選擇自行吹著風走回房間,記得倒回來給我帶一條浴巾,謝謝。”

寒風說到就到,很不給人類麵子。

安室透:“……阿嚏!”

完了,隻是屹立在風中說了會兒話的功夫,他的頭就開始隱隱作痛,似乎還有點鼻塞。

不排除是被千穆念叨出的心理作用。

突然生病肯定會影響“工作”,在摸不清如今是什麼局麵的情況下,安室透略一猶豫,便相信了千穆所說的“安全”,隻問了一句:“景中的是假彈藥吧,他什麼時候能醒?”

千穆對著諸伏景光開的那一槍,子彈是經過特殊定製的,殺傷力約等於零,內置塗抹藥劑的針和受力即碎的血包,藥劑是千穆提前研製出來的,被擊中者會短時間心跳停滯失去意識,幾分鐘後才會逐漸恢複心率,進入昏迷狀態。

效果在白天看比較粗糙,但在漆黑夜色下,隻要不走近親自確認,是難以分辨真假的。

被選作“目擊證人”的赤井秀一,便沒有看出來問題。

“很小的劑量,估計馬上就要醒了。”

“行。”

安室透說著,竟跟著麵不改色地泡回了溫泉:“我也不想感冒,所以就等景醒了以後,讓他去幫我們拿浴巾吧。”

“……你真是一個體貼的發小啊,就讓他一個人在那兒躺著?”

“不能叫一個人吧,我們從這裡望過去,不是也能看到他麼。”

漆黑的夜晚,冷漠的人心。

諸伏景光的“屍體”仍靜靜躺在地板上,屏風折疊在他身邊,剛好擋不住風,寒風吹在臉上冰寒刺骨,腳還正對著熱騰騰的溫泉。

溫泉裡,他親愛的兩個小夥伴被沁到骨頭裡的溫暖包圍,關切地望著他——他的鞋底。

“怎麼還沒醒,景!醒醒,景!不要以為夜深了就可以安詳地睡覺了啊!”

“我建議你直接上去拍醒他,比喊的更快。”

“可是很冷啊。”

“反正冷的是你不是我。”

“……我說,源千穆,你是不是喝酒了,我看到空掉的酒瓶了。”

“沒有哦。”

“絕對喝了,我就說哪來的酒氣……喂你不會喝醉了吧?我難道一直在跟意識不清的醉鬼說話?!”

“沒有喝,也沒有醉,你忘了嗎,我從不喝酒,估計是酒店服務生收拾的時候落在這裡的吧。”

千穆有一句沒一句地應付著話多的安室透,將那杯梅酒一飲而儘時他似乎是醉過,可沒過多久,他就清醒了。

在對準麵上浮現出錯愕的諸伏景光,開下那一槍時。

子彈飛出,諸伏景光的命運被他打破了屏障,他用被碎片紮得鮮血淋漓的手,把命運強行掰向另一個方向。

千穆腦中的劇本,“源千穆”這個名字出現的頻率,無聲無息增加了,原本淺淡近乎透明的顏色,也在同時加深,多了一抹即將塵埃落地的著墨。

發生在警校的故事裡,“源千穆”與主角團相識的過程,逐漸成為朋友的過程,都得到了頗為詳儘的補充,隻缺少“源千穆”本人的心理活動。

警校後麵的故事,也多出了“源千穆”的身影。

“源千穆”自警校畢業後,接受了警視廳公安部的邀請,以“克托爾”的新身份臥底黑衣組織,在殺人魔“毒蛇”事件中表現惹眼,在組織中取得代號“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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