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2 / 2)

千穆沒有細看全新劇本瞬間多出的那幾頁內容,跟沒事人似的回到餐廳。

他來去很快,回來時放在原位的湯甚至還沒涼。

當著兩個還等著他的人的麵,千穆悠悠坐下,端起了那碗湯,慢條斯理地喝完了。

“怎麼?”

他放下碗,左右環顧:“你們自己不吃飯,直勾勾盯著我做什麼?還不吃就要冷了。”

赤井秀一還在觀察他的麵部表情,正想說話,他放在左手邊沒碰的空碗忽被一隻手取走。

赤井秀一:“?”

宮野誌保:“……!!!”

兩人近乎震撼地目視千穆再度起身,卻是一手端碗,一手拿過湯勺,親自——給赤井秀一打了一碗湯。

還親自彎腰,放在了愣住的男人麵前。

“你也喝點吧,諸星君,平時瑣事基本都是你一個人做,你也補補,不要累到了。再來點雞肉?可能對你來說味道淡了一點,但偶爾吃清淡些,也不錯。”

赤井秀一:“………………”

下一刻,千穆無需回頭便及時抬手,製止了宮野誌保驚起想拖他去檢查的誇張反應:“我很好,思路正常,不需要身體檢查。”

宮野誌保壓下“哥你怎麼這麼熟練”的詭異碎碎念,驚愕地看著兩個大人的互動。

赤井秀一自以為理解了克托爾的全部意圖,之後發生什麼都不會再意外,但他發覺自己還是太天真了。

小誌保說得沒錯,克托爾的想法的確沒人猜得透。

他借家人話題進行的暗示,隻是想先交點涉及真實身份的底,讓克托爾確認他的誠意,重新考慮和他真正合作的事情。

他沒期望克托爾會很快給出回應,最理想的預期是一周內,不理想就可能至少一個月起步——

但FBI想不到回應會這麼快。

三十分鐘?好像還沒到,最多二十分鐘……

“諸星君。”

“……嗯?”

“讓我們好好相處吧。”

赤井秀一噎了噎,語氣微妙地不怎麼穩定:“沒……問題,這也是我所希望的,隻是,克托爾君——”

“聽你提起家人時,說起了遺憾,其實我也挺遺憾的,除了誌保,身邊一直沒有彆的可以親近交流、互幫互助的人……”

“……”

“……”

“不好意思,說到這裡時,心情稍微——有些難以平複。”

其實是自己被自己的說辭惡心到,需要停頓下來說服自己。

為了達成目的,不惜生命外的一切代價,代價中當然可以包括……

和目前還是發自內心看不順眼的臥底,做·朋·友·了。

不行,他必須放下紮眼的偏見,發自內心欣賞他,認同他。

源千穆,就是這樣一個不擇手段、毫無人性的男人。

“諸星君,如果你不介意……就在這裡,和我們,如家人一樣相處吧。”

千穆雙手交錯握緊,看向赤井秀一時神情格外真誠,這才是真正的破綻全無。

赤井秀一懵了。

因為他沒想到,自己腦補的進度條才剛到起跑線、不,還距離起跑線甚遠,克托爾君卻以驚人的速度光速被打動,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刻,對方突兀伸手一抓,竟想要一步把他拖到百米外,再往前走點就是終點了。

那麼震驚完了是應該鄭重表示感謝,還是嚴肅地提醒克托爾君太沒有警惕心……呢?

如此容易便給出了回應,如果恰巧被選中的助理不是臥底的他,而是安室透那樣狡猾危險的真·組織鷹犬,那問題可就大了。

宮野誌保也有點懵。

因為她隻是鼓起勇氣想給千穆哥拉個靠譜的幫手,要求並不高,能幫千穆哥減輕一點壓力就行,還要擔心千穆哥願不願意接受,然而萬萬沒想到的是,她對兄長大人的反應的預判……已經從島國偏到夏威夷去了啊!

她想要的是幫手盟友!結果哥突然靈機一動,想給她再找個哥哥?

小誌保頭腦混亂,一時間覺得不行,又覺得好像也不是不行,不對,到底是怎麼從正常的吃飯——突變到這個詭異情況的?!

千穆:“……”

赤井秀一:“……”

各自懷著複雜心情的兩人對視三秒。

“沒想到——”赤井秀一微頓,以他不苟言笑的性情,縱然生出了些微的觸動,麵上也很難展現出太鮮明的情緒,“本來該是我來詢問你介不介意……好,你的提議我當然會接受。”

內心暗下的決定不必說出口,儘在不言之中。

“嗯,那就這麼決定了。”

千穆找到可以開始欣賞赤井秀一的點了。

至少這個男人非常乾脆,飛快走完了程序,直接幫他跳過了那些彆扭得慌的台詞。

命運就此延伸出了新的分支,未來會如何,還是一片未知數,但對千穆來說,他能在昏暗中堅持走到這裡,已經是最大的勝利,接下來仍舊是堅定不移地前行。

至於改變劇情的後遺症,他全然不在意。

“慶祝新的開始,我們重新握一次手吧,諸星君。”

“阿方索,兄弟之間不需要這麼客氣。”

“…………兄弟?”

“嗯?”

“沒什麼,我隻是,有點太高興了。”

不就是赤井秀一理解失誤,一不小心幫他把“普通朋友兼室友”升級成“貼近家人的兄弟”了麼。

沒關係,現在結果也是一樣,影響——不大。

克托爾和諸星大,源千穆和赤井秀一。

不論如何,這兩個原本注定不會有過深牽扯的男人,終於摧毀了命運的阻隔,友好地握住了對方的手。

“我必須先承認,諸星大不是我的真名。”

“很巧,阿方索·克托爾也不是我的真名。”

“等一切塵埃落定,能夠光明正大地自我介紹的時候,我們再重新互通姓名,如何?”

“正合我意。不過,直呼姓名什麼的我聽不大慣,你還是繼續稱我克托爾吧。”

“你也一樣,對我的稱呼隨意,除了太過生疏的‘諸星君’。”

“好……”

“——打斷一下。請問,你們二位,還記得自己正坐在餐桌前嗎?”

宮野誌保見自己多一個“哥”的命運是沒法改變了,說不上有多高興,但也不排斥。

畢竟以前還要顧及顧及名義上的上下級關係,如此一來,Rye就能名正言順地把千穆哥管住了。

簡直計劃通。

兩個大人雙手緊握,四目相對時眼神真摯,看上去就像失散了二十年的親兄弟。

——但飯還是要吃的好吧!

“咳,抱歉。”

“誌保怎麼不先吃?唔,湯已經冷了,我去重新熱一下。”

“沒事,我去。”

“不用,我來就好。”

“你坐著。”

不容再議的語氣落下。

千穆手裡猛地一空。

湯鍋被赤井秀一輕而易舉搶到手裡,沒晃出湯汁,就這麼淡然地端走了。

千穆看了看空無一物的雙手,又緩緩看向男人飄然而去的背影:“……”

“嘖嘖。”

Rye切換狀態後再不掩飾的強勢,千穆哥被搶鍋時眼中閃過的不敢置信——宮野誌保將一切看在眼中。

果然,這個似乎要升級的“幫手”沒找錯。

她決定重拾起某個考慮了許久的計劃。

……

不久後。

赤井秀一從小女孩那裡,拿到了一份厚厚的企劃書。

“給克托爾……過生日?”

【填修錯文字數的沙雕番外,與正文無關,也許有下篇】

時間是鴿子作者還沒寫到的未來。

江崎老板仗著自己的老板身份,把不得不忍氣吞聲給他打工的昔日同學指使得團團轉,終於卡在打工皇帝發現了端倪,忍無可忍打算爆發的關鍵時間點,主動攤牌了身份。

“不是故意想瞞著你,我有我的苦衷……”

“看著我被你耍得上躥下跳很有趣,想多看一會兒樂子,所以不得不憋笑的苦衷嗎?”

“降穀零……你真的覺得,我是為了看你的笑話,才故意詐死,故意用新身份拖著,不與你相認的嗎?”

江崎老板,不,源千穆。

當紅發男人看著他,靜靜問出這句話時,摘掉墨鏡的赤紅雙眼中,似乎閃過了一分痛楚,一絲失落。

他問得太過認真,表情所顯露的情緒又是那般沉重,安室透升騰到半路的怒火頓時間被攥住,已經打算提起這個混蛋的衣領的雙手也頓在半空。

金發青年的表情也空白了一瞬,理智回攏以後,他在一秒內就做完了冷靜的分析。

他了解的那個源千穆,也許會在小事上逗弄蒙在鼓裡的友人,比如護送任務讓景詐死的那次。

但在更重要的,涉及到生死的事上……不需要,也沒必要。

他當初為什麼會突然詐死,讓所有人以為源千穆已在這個世界消失,又為什麼會以江崎源的身份再現,還是一個謎。

可不用細想也知道,裡麵深藏了太多不可言說的秘密,是沒有親身經曆的安室透,難以想象的沉重。

上來就以譴責的語氣,懷疑他的“苦衷”,就像是蠻不講理,直接將他的犧牲全盤否認了一樣。

安室透意識到了自己激動下的失言。

神色微黯,心中也是酸楚,他緩緩把手放下,眼神複雜地與友人對視,開口:“對不起,我剛才不夠冷靜,能像這樣與你再見,對我來說就是……”

“你不氣我的隱瞞了?”

“肯定有你的原因,我相信你。”

“是嗎……果然,你還是你啊,一點也沒變,降穀零。”

“誰說的,我可是變了……”安室透還沒發表完彆扭又不掩欣慰的感言。

“沒變,因為你還是那麼地——好騙啊,零。”

江崎老板歎息:“看你變臉實在是太有意思了,有點後悔呀……”

安室透:“?”

“我都不好意思提醒你了,你每次想對我發火,最後都發成了嗎?唉,不提醒你就更可憐了,還是說說吧。”

安室透:“??”

安室透:“???”

“源·千·穆!!!”

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安室透都不是變異後的源千穆的對手。

二十九歲的男人了,如今也升職成了公安小頭目,還能被死而複生的好友氣到暴走,第二天直接不來網咖上班,給開十倍工資也不來,甚至用冷笑和掛電話的重響糊了老板一臉。

“我在幫他找回年輕時候的感覺,難道不好嗎?”

江崎老板覺得自己很無辜,開始對另一位友人訴苦:“零要是像你一樣沉得住氣就好了,景,幾年不見,你穩重了很多呀。”

諸伏景光露出了一個禮貌而不失殺意的微笑:“如果不是知道打不過你,不想身為受害者還被犯人反殺,你以為你還能好好地在我麵前坐著嗎?”

江崎老板淡定喝茶:“嗯~真讓人害怕啊。還好還好,我也就比以前健康了一點點,實際上很久都沒跟人動手了,身手生疏了很多,要不給你個機會,你還是來試一試?”

“可惜,換成零你就激將成功了哦。”

“可惜,可惜。”

“陣平研二還有班長那邊,你什麼時候跟他們攤牌?雖然我覺得他們猜都沒猜,見你的第一麵就知道了。”

“這個嘛……既然已經知道了,不就可以愉快地跳過這個步驟了嗎,節約時間,共赴美好。”

“重要的步驟不許隨便給我跳過啊喂!”

江崎老板嘴裡說著“大家都這麼熟了還得認認親,多讓人難為情的”,在好脾氣的諸伏景光也忍不住暴走前,揚手變出了幾張——

“……溫泉酒店豪華體驗卷?不是,源千穆,你又想乾什麼??”

想起了不太美好的回憶,諸伏景光瞬間警覺。

江崎老板:“放心,不會有人突然給你來一槍了。這家溫泉酒店是我名下的產業,專門為親朋好友留了貴賓房的療養勝地,最近也到適合泡溫泉的時節了,有這種好事,當然立刻想到你們咯。”

諸伏景光數了數體驗卷的數量:“我、研二、陣平、班長加娜塔莉,五個人,怎麼還多了一張?”

“你把這張給零吧。”

“?你自己怎麼不直接給他,他在你家網咖打工哎。”

“零這個小氣鬼剛剛跟我請了半個月假,語氣冰冷強硬,請假還不提誤工違約賠償,實在讓我很寒心……”

諸伏景光:“……”

他很不想搭理這個超級變異升級版源千穆。

但第二天,諸伏景光去警視廳送完了卷,還是去了一趟警察廳,把最後一張卷塞給了發小。

此時此刻的發小,是爆肝加班三天沒合眼暴躁陰沉的降穀零模式。

從百忙中抬起腦袋,降穀零拿到體驗卷時,沒好氣地說自己沒空,隨後才來了一句:

“他給我的?還是說你們都先拿到了,最後才想起要被工作埋了的我?”

諸伏景光將“零,你覺不覺得你這句話有股酸味”艱難咽回,如實表示大家都有,體驗卷使用時間不限,等你加完班約個時間一起也可以,就當慶祝全員安穩重聚了。

“臥底身份不能暴露的事情,千穆說他會安排妥當,讓你放心來就行。”

降穀零勉勉強強認可了這個理由,同意加班結束後,儘量擠出三天年假跟他們一聚。

“儘量,隻是儘量啊,我忙完公安的工作還要去做波本的任務,哪兒來的時間跟你們一起泡溫泉,重聚什麼的……平時又不是見不到。”

“嗯嗯嗯是是是。”

降穀零也就這麼一說,實際上加班結束後,他又趕了幾天的工作量,可以說把自己當做沒有感情的海綿,咬緊牙關瘋狂工作,真的硬擠出了三天的假期。

諸伏景光說完全不奇怪,畢竟零比誰都期待這場好友聚會,要是其他人去了就拋下他,他能記一輩子的仇。

到了約定那天,他們六個人分成了三路,降穀零和諸伏景光兩個需要低調的人自己過來,另一邊是伊達航開車,帶上已經是妻子的娜塔莉,還有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為什麼不是萩原研二開車已經不需要解釋了。

江崎老板說是提前過去準備,到時候在酒店等他們。

六個人到的時間正巧一前一後,車開進了高級彆墅區,在一看就異常豪華的溫泉酒店門口碰了頭。

下車後,不等許久不見的老朋友先敘舊,有兩個人眉頭一簇,忽然感覺事情並不簡單。

安室透:“那個混蛋。”

諸伏景光:“那個家夥……”

兩人火冒三丈地齊聲:“為什麼又是這家酒店?!”

“嗯?這家酒店怎麼了,有問題嗎?”伊達航疑惑問。

萩原研二下車後就在酒店門口抱手,若有所思:“裡麵空蕩蕩的,沒看到門衛和侍應生啊……那個和小千穆長得超像的江崎老板,總不至於故意把我們騙到這裡來吧?”

他這句話一出,引來了三道無語的目光。

咦?三道?

“那家夥都這樣了都沒跟你們明說?”

“還真跳過了重要的步驟啊……不對,感覺有詐,這個變異升級版本已經不滿足簡簡單單嚇唬人了,恐怕要玩一波大的。”

“都多大年紀了,還小千穆……研二,你是白癡嗎?”

被看弱智的視線鎖定的萩原研二:“…………”

“我!隻是想緩和一下氣氛而已!!這麼明顯的事情早就看出來了好嗎!!!年齡又怎麼了,男人至死是少年,我現在不還叫你小陣平?”

鬆田陣平懶得理會咋唬的發小,過去幫班長把後備箱的行李取下來,之後當然隻拖過自己的行李箱:“坐了這麼久的車,你們不累嗎,該進去了。”

躍躍欲試想鬥嘴和還在生氣警惕的人都安靜了,帶上行李進了酒店。

“陣平怎麼這麼平靜,我以為他知道以後,反應應該……隻比零大不比零小……”

“唉,畢竟他在三年前,就被迫成長了一次啊。”

酒店內果然冷清,但並非萩原研二以為的那樣空蕩,彬彬有禮的侍應生不知從哪裡冒出來,送他們前往了各自的貴賓房。

降穀零剛抓到侍應生詢問江崎源在哪裡,侍應生卻微笑著回複說老板有事不在酒店,晚飯後再與各位見麵。

“……服了。”

怒氣槽蓄勢待發。

不過,除了江崎老板叫他們來又不現身這點外,溫泉酒店的體驗著實舒適。

每個貴賓套間都有專門的露台溫泉,精致奢華的晚餐可以送到房間來,也可以去一樓餐廳感受更完美的環境。

六人自然去了餐廳,在缺了一個人的情況下,依舊感慨萬分地吃了一頓飯。

“彆氣了,零,我們要在這兒待三天呢,某人不是待會兒就來。”

“我氣什麼,他估計又在籌劃什麼耍人的主意,最好彆來,不然我真要動手了。”

降穀零不爽地說完,隻字不提江崎源或者源千穆,在伊達航的招呼下,幾人相約泡溫泉。

一起泡的當然不是房間裡的露台小溫泉,室內的溫泉池環境更加怡人,適合親朋好友一起聯絡感情。

娜塔莉去了女湯,剩下五個男人等她走後,嚴肅正經的畫風陡然放鬆,說笑著直奔沐浴間,出來時隻在腰間圍上浴巾,彼此互看一眼,默契一笑,都找回了幾年前還在警校時的感覺。

是降穀零先掀開的浴池外的簾布,第一個往裡走。

而率先看清偌大浴池中的情景的人,自然也是打頭的他。

“?”

第一時間,降穀零以為自己在做夢。

第二時間,降穀零猛地後退,把正在抬腿的諸伏景光撞了回去。

第三時間才是想摸槍——但是該死,摸到的隻有浴巾!

門口的動靜有點大。

雖然還沒人說話,可池子裡泡著的人已經注意到了這邊,同時抬眼望來。

那兩個人,一個黑發,一個銀發。

雖然銀發的那個更顯眼——從外貌特征到其本身都是。

但,黑發的那個,存在感完全與前者勢均力敵。

因為這兩個男人,一個叫Gin,一個叫赤井秀一。

光是這兩個人不僅同框,甚至泡進了同一個溫泉這件事——

降穀零被瞬間嚇成了安室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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