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願意接受嗎?”
“…………!”
銀發男人的神情刹那變色,這會成為他有史以來最嚴重的一次失態。
如果這真的是試探,那Gin或許會立即嚴肅地表示衷心,或許會下意識揣摩BOSS這番話所攜帶的含義……
但絕不至於是——這種反應。
他違抗了BOSS的命令,擅自轉過身來。
可冷峻的眉眼低垂,琴酒不曾直視BOSS的麵容,下一刻,他毫不猶豫地屈身,在紅發男人身前單膝跪地。
Gin遲遲沒有開口。
千穆暗紅的雙眼注視著他始終垂下的頭顱,心中既有無奈,也有一絲意料之中的輕歎。
彆看這個忠誠的下屬向自己低下了頭,但他的信念絕對不曾動搖,更沒有一分妥協——哪怕是BOSS親口發話,親自將“禮物”送到他手邊,他也視若無睹。
甚至可以說,不屑一顧。
向來不會在BOSS麵前流露出明顯情緒的銀發男人,這回竟是一反常態,□□裸地漏了點不滿出來,仿佛還在隱晦地抗議。
這大概是Gin表達過的最委婉的“反對”了。
當然,BOSS限定。
“……唉。”
千穆歎出了聲。
Gin可能此刻心裡還在想,boss是不是終於病到了腦子,不然怎麼會想到徹底撒手,把攤子全撂到自己身上。
雖然真相好像確實是這樣,但在這件事上,千穆還真沒有亂來。
他能送給Gin的本就不多,甚至覺得把組織送給Gin,算下來還是Gin虧了,畢竟他這個BOSS真沒有做什麼實事。
能給的他都儘量給了,隻是沒想到,他的禮物第一次慘遭拒收。
他又一次,低估了Gin對效忠於他的執著。
莫名有種預感,如果他非要強塞禮物,乖順的狼會立刻變臉抬首,用隱忍譴責的眼神將他怒視——怒視大概不至於,但他要是再任性散漫一些,以後就不一定了?
千穆倒是不怕被反噬,卻還是要考慮一下Gin的心情。
他隻能嗟歎般開口:“我是認真地在征求你的意見,如果你確實不想要,那就……算了,我不勉強,你彆介意。”
“對您的命令,我不會有任何不滿。”
“可你拒絕了我的禮物,你在生氣……”
“不敢,沒有這回事,請您原諒。”
“我信了。”信了才怪,不過Gin已經很給他麵子了,他得配合,“那這件禮物就由我收回了,以後也不會再有了,你接受嗎?”
Gin明顯放鬆了一點:“謹遵您的意誌。”
寧肯當著小弟乾老大的活,就是不肯翻身當家做主是吧。
千穆想搖頭,卻又忍住,悄然咽下又湧到喉間的腥味。
“我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可能會離開幾年,也可能永遠不會再回來。”
突然的轉折,內容是不再掩飾的不詳,令Gin再度怔住。
銀發男人幾乎是下意識想要抬頭,確認BOSS此刻的麵容是否如語氣那般平靜,然而,那個人將先前險些掉落的禮帽,重新戴回他的頭頂。
自不是隨意戴上便了事,千穆彎下腰,細心地伸手調整著。
帽簷能夠剛好遮住男人冰冷色澤的綠瞳,被夾在帽下位置不太合適的銀發,也被他挑了出來,任自由的發絲撒在男人肩頭。
這一幕,宛如回歸到昔日莊嚴的騎士任命儀式,騎士向他的主人宣誓不變的忠誠,而主人授予了他長劍,誓約就此起效。
“我離開之後,你不用嘗試聯係我,等我回來,我會主動找你。”
“還是像以前那樣,我不在,組織的一切,都由你做主。”
千穆的雙手輕搭在男人肩頭,這才是真正的鼓舞:“如果我一直……沒有回來,我希望你能銘記一件事。”
“比起去維持搖搖欲墜的龐然大物,我更在意有著真正存在價值的事物。”
“雖然你是個習慣了肆意妄為,永遠沒法在寧靜中安分的男人……我還是希望,你能活得越久越好。”
“一定,要好好活著啊,Gin。”
雖然能從肩頭不斷加重的力道裡意識到什麼,但Gin注定無法知曉,BOSS究竟是以怎樣的心情,對他做出的這番叮囑的。
源千穆是個尤其自私的男人,毋庸置疑。
他明知道對於世人來說,對於尚未完結的劇本、與其敵對的主角團來說,Gin是危險與可怖的代名詞,他的活著對世界絕沒有好處,隻會讓無數人因此而死去,等待這個男人的隻能是死亡的結局。
但千穆就是希望Gin能活著。
像沒有存在價值的自己一樣,活得越久越好。
“現在這份禮物,比之前自然差了不少,好在有一些寓意,還是我自己打磨做成的,這個你總能收下吧?”
千穆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首飾盒,從中取出一枚幾度修改調整過,已經格外精致的藍寶石胸針。
Gin收下了。
在收下之前,他就和其他收到同樣禮物的人一樣,敏銳地察覺,這是一份不能拒絕的禮物。
“嗯,很好。”千穆說。
“就把這個當做前禮吧,等我回來,還有那一份更重要的禮物要送給你,那時候你再回複我,願不願意接受。”
“胸針還喜歡嗎?站起來,我幫你帶上。”
Gin起身,雖然還是低首垂眸,但他終於掃輕了紅發男人的麵容。
如遭重擊,Gin愣住了。
千穆沒有關注到下屬的異樣。
他在Gin的黑色大衣上尋了一個最合適的位置,不緊不慢地將胸針扣上。
寶石的湛藍與黑衣銀發意外地相稱,仿若以黑夜為幕的海水,在月光映照下淌出神秘清婉的流光。
代表永生的胸針,與砰咚跳動的心臟緊密相貼,隻有一層布料和血肉之隔。
千穆很滿意這個搭配效果,而Gin本人似是沒有立刻欣賞的意思。
“……BOSS,您需要休息,我送您——”
“Gin,趁今晚有空閒,和我喝一杯吧。”
千穆雖是笑著邀請,語氣卻不容人拒絕。
他繞到吧台後麵,饒有興趣地看了看滿壁的酒瓶,絕大部分都是他不了解的酒,少有幾種認識的,還是因為就近耳濡目染。
“有機會我想學學調酒,好歹是你們的BOSS,不管事就算了,要是連酒名都認不全,是什麼味道也不清楚,說出去多笑人。”
“今晚就試一試好了……”
千穆拿下來的幾瓶酒,有“Gin”,有“Vermouth”,還有他自己的“G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