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你的意思,不會是……”
“……我不知道,零,我不確定到底發生了什麼,千穆聯係過你嗎,有沒有給你發內容很奇怪的郵件?”
安室透正想說沒有的時候,很久沒用的降穀零的手機提示,有新郵件抵達。
【我沒有什麼能送給幸運的笨蛋的。】
文字隻有這一句,可郵件裡還帶了一個音頻附件。
打開以後,是一段還算完整的弦樂。
安室透聽見了,諸伏景光隔著電話也聽見了。
音頻裡彈奏的樂器,是貝斯。
甚至曲子也很熟悉。
警校畢業前夕的某次心理特訓中,紅發青年把他們拉到宿舍學習“調整心態”,讓垂頭喪氣的諸伏景光教他們彈貝斯。
降穀零很快就學會了,彈得有模有樣,但紅發青年姿勢標準,指位正確,卻連最簡單的曲子都彈不成型。
這就是那首千穆怎麼也彈不對音的曲子。
不知他背地裡練習了多久,時至今日,總算能一雪前恥,告訴當初儘情嘲笑自己的笨蛋二人組,他終於學會了。
……
沉沉夜色已落下。
千穆輕手給睡熟的小女孩蓋好被子,便推門離開,臨走前在她的床頭留下了一封信。
貝爾摩德在門口等他出來,將複雜至惶恐的情緒,全都藏在了完美的笑容之下:“今晚也去調酒嗎?”
這四天,每天晚上,千穆都與貝爾摩德和Gin在酒吧悠閒品酒,調酒的技術進步了不少,能認清的酒也增加了。
“今天就算了吧。”
千穆搖頭,幾日前還在麵上殘留的血色,似被無情月光抽走。
又回到了慘白模樣的他看向貝爾摩德,忽然朝她伸出手:“回家?”
“……好呀。”
女人挽起他乾瘦的臂彎。
他們回到了最初的那個“家”。
庭院水池中的竹筒盛滿了流水,砰砰有節奏地敲響著,邀月而鳴。
側對著月光,千穆取出了自己打磨過數遍的藍寶石項鏈。
“看,對著月光,能看到裡麵薄薄的紅色。”
“很美,它是我見過的,最美的項鏈。”
“所以,隻有它能與你相配,也隻有它能承載我的希望。我可以為你戴上嗎?”
“當然了,my lord。”
千穆動作輕柔地撩起貝爾摩德的金發,讓祝福的項鏈垂掛在她的胸前。
倒數第二份禮物也送了出去。
他確實也累了。
“休息吧……”
“不,還沒到休息的時候。”
寂靜彌漫,直到很久以後。
將自己置身於黑暗中的男人才緩緩開口:“明天……”
他對女人說,明天,他會登上一座放置了定時炸彈的摩天輪。
他需要確認一件事,要確認出切實的結果,需要一小段、或者更久的時間。
如果這個結果……是壞的,他會毫不猶豫地推開廂門,從摩天輪的最高處躍下離開,而到時候,希望等在地麵的女人能引走其他人的視線,讓他們以為他已經死了。
她還要做好準備,幫助他安全脫身。
“一定,要親自去確認嗎?”
“是的。”
“我明白了。”
如果結果是“壞”的,不管他從多高的峭壁墜落,她都會不顧一切地接住他。
如果結果是“好”的——
如果是“好”的,又會怎樣呢?便不必墜落了嗎?
女人想知道,又有些不想知道。
她隻是擁住了他說道,“我會做好最充足、最完美的準備,不會有閃失,不會讓你受傷,你想做的事……”
“無論如何,我都會支持你。”
“無論如何……”
“我都願意。”
“因為……你是我,最愛的孩子啊。”
有淚水打濕了他的衣襟,他默默回擁,平靜如死水的麵容仍被室內的黑暗籠罩,隻有雙眸猩紅如炬。
看似房間內隻有兩人,一切如常。
但昏暗的牆麵,昏暗的地麵,無光的四處——似乎隱藏著無數條冰冷鎖鏈的影子。
它們從無形的命運深處交錯而來,貫穿了紅發男人的虛弱軀殼形骸,仿佛要用【恐懼】作為籌碼,將他牢牢地困死在原地,再無邁步起身的力量。
然而。
很可惜,都已經到了這一步了,他心裡卻沒有恐懼。
他沒有恐懼。
是為了最終的“勝利”。
他沒有恐懼。
沒有。
——像這樣,不斷地重複著。
天亮了。
……
又是一年的11月7日。
不知為何,從三年前開始,每年的這一天,警視廳都會收到帶有奇怪倒計時的傳真,今年也不例外。
然而,與此前不同,這次倒計時結束的傳真上,多了一段似是在暗示炸彈位置的暗號。
從暗號的風格來看,警方懷疑發來傳真的人,與四年前用人質威脅警方的爆炸未遂案有關。
已知的爆炸案犯人當時就因意外死亡,但警方沒想到,那起性質惡劣的爆炸案,還有一個犯人潛逃在外,如今還發起了報複行動。
幸好,一個略懂推理的心理學顧問剛好來搜查科串門,很快就幫忙解開了暗號,推算出了放置炸彈的地點。
爆/炸物處理班成員迅速出動,負責帶隊的正是拆彈組的王牌鬆田陣平。
本來安排的是另一個王牌萩原研二,但那家夥幾天前開始狀態就有點不對,鬆田陣平看他這個心不在焉的樣子,怕他又像四年前那樣出岔子,乾脆搶了他的活兒。
出發前,他忍不住給了還在發呆的發小一下:“行了行了!以後你撞爛多少車都不怕大出血了,不是好事嗎,搞不懂你還在糾結什麼。”
萩原研二莫名垂頭喪氣:“不是保險的事,我在想的是……小千穆,為什麼要突然給我買保險呢?”
鬆田陣平已經快步走到辦公室門口:“這想的不還是保險麼。因為他錢多。”
“不,不對,也不是這個感覺,我有種很不妙的預感,就像那一天……等等,小陣平!”
萩原研二突然起身追過來:“你要小心啊!”
鬆田陣平背對他,隔著很遠擺擺手,敷衍地示意知道了,他又不會像研二這樣突然掉鏈子。
杯戶購物廣場的摩天輪的第72號吊艙,炸彈被犯人放在了這裡。
鬆田陣平帶隊趕到時,一眼就看到旋轉至地麵的72號吊艙。
吊艙隻停頓那幾秒,鬆田陣平沒時間留意其他人的反應,自己已經條件反射上前,打開吊艙的門,就要一步跨上去——
忽然天旋地轉。
穿著沉重防護服的他,被人一把推開,一時失去平衡,跌出去了半天才爬起來。
周圍的警察目瞪口呆,都沒反應過來。
直到吊艙關閉,緩緩向上升起。
搜查一課的女警佐藤美和子忽然發現不對,拆彈專家被丟下了,那進入吊艙的人是誰?
“等等、顧問呢?上去的是克托爾顧問?!”
“…………你說誰?”
剛用手肘撐起身體的鬆田陣平愣住了。
被妨礙工作的怒氣倏然凝固。
不會吧。
忽然之間,鬆田陣平似乎明白了,研二反複念叨的“不祥預感”,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感覺。
他的心跳怎麼會這麼慌張,慌到多花了十幾秒才解開防護服,給不斷升高的吊艙裡的人打電話。
電話倒是很快就接通了。
“源、克托爾!你瘋了嗎!”鬆田陣平氣急,“拆彈是我的事,你一個犯罪顧問,跑上去是要看風景嗎?!”
“拆彈,我也會啊,還是你和研二教的。”
鬆田陣平臨時想起真有這回事,源千穆和降穀零都跟他學過拆彈,那時他還嫌棄說零就算了,你這個危險抗拒分子學拆彈乾嘛,這輩子都派不上用場的。
“這不就派上用場了嗎。”似乎是說笑的語氣,可電話裡的人話音莫名地很輕,像是下一瞬便會被風吹散。
源千穆確實會拆彈,而且水平還不錯。
但鬆田陣平完全沒有因為想起了這一點而安心。
相反,他的心慌還在加劇,說出的話字字僵硬:“等你下來,我再來教訓你……找到炸彈了嗎?你的技術是我教的,上麵的炸彈,應該難不住你吧。”
“嗯,很簡單。”
“那就快點——!”
話音落下時,摩天輪的控製室突然爆炸,巨大的摩天輪頓時停住不動,而72號吊艙此時正好停在了摩天輪的最高處。
伴著爆炸聲,那道聲音竟還是該死的平靜。
“犯人還在另一個地方安裝了炸彈,第二個炸彈的位置,嗯…要在倒計時最後三秒才給出提示。”
“……”
“所以,我會等到那一刻,然後把地址發給你。”
鬆田陣平的呼吸仿佛消失了。
到了該掛斷的時候,那邊略微停頓,極輕地自語:“最後一份禮物。”
通話結束。
“…………”
“克托爾……你這個混蛋……誰讓你上去的?!”
拆彈專家的帥氣沉穩也消失了,意識到三秒代表著什麼後,如同發狂的獅子那般向前衝去,似要將麵前的龐然大物擊垮,周圍好幾個人一起拚命,才勉強把他拉住。
“鬆田?!怎麼了、不要衝動——”
“發生什麼了??”
然而鬆田陣平已經聽不到他們的聲音了。
他像是憤怒到了極點,表情反而逐漸變得空白,最後,喉嚨深處發出的,隻能是僅剩壓抑能傳出的低吼。
“在上麵的人……應該是我才對啊!”
頹敗的猛獸甚至無法光明正大喊出友人的名字。
他隻能在心裡徒然地質問:
——源千穆,你不害怕嗎?難道你就早知道了嗎?
——不然,你為什麼……會這麼平靜?
……
摩天輪的頂點,眼下最接近天空的地方。
千穆掛斷電話後,便將短信的內容提前編輯好,收件人鬆田陣平。
不用等最後三秒,下一個炸彈的位置,他已經從劇本中知道了。
爆炸倒計時,還有四十秒。
坐在吊艙內的軟座上,甚至微微靠著艙身的紅發男人,十分【平靜】。
在不遠處,看著他推開拆彈人員,一步一步走向吊艙的貝爾摩德是這麼認為的。
摩天輪下,聽到他平穩不亂的聲音的鬆田陣平也這麼認為。
所有人都這麼認為。
包括千穆自己。
推開鬆田陣平的那一刹,劇本在他腦中炸裂、重組、再度碎裂、再度重構。
有多少理智被撕裂了,有多少冷靜被摧毀了,他仿佛與那鋪天蓋地的紙頁一同,卷入了名為“命運”的漩渦。
【源千穆,原名李千穆,17歲得到了神奇的界融能力,促使VGFJH與現實FDKJ……】
【……源千穆替換了黑衣組織BOSS的身份,得到了貝爾摩德的幫助,貝爾摩德擁有原BOSS的血脈,對原BOSS的那份憎恨與恐懼卻沒有繼承,反而FGJK……】
【……最開始,源千穆是有點嫉妒降穀零的,因為降穀零太幸Gjnk後來,嫉妒換成了羨慕,雖然從來沒出口過,但他希望降穀零能繼續幸運下去,什麼都不要失nGML.L……】
【源千穆……】
【源千穆……】
在混亂不堪的書頁最後,隻有那一小段新增內容是完整的。
【摩天輪上,源千穆騙過了所有人,差一點點就包括了自己,可惜,他差一點點就成功了。】
【他很恐懼。】
【他非常恐懼。】
【他怕得要死。】
【他無法忍受死亡逼近的腳步,最後還是從高處躍下,得到貝爾摩德的接應後,重新回到了實驗室。】
【但時間已經不夠了,他在再也無法忍受的絕望中崩潰,在臨死之前——】
“……夠了。”
“我在恐懼嗎?”
“我明明就很放鬆啊,就快要結束了,隻有四十秒……三十九……三……”
“三……”
狹窄的吊艙內,除了炸彈倒計時冷漠的滴滴聲,就是紅發男人自己的默數。
那麼,這個畏懼的、軟弱到帶起顫音的嗓音,屬於誰?
千穆這時才如夢初醒。
是他,原來真的是他。
編輯完了短信,紅發男人跌坐在隻有自己的位置,死死地捏住自己臂膀。
仿佛失去了珍貴的火種,就要在冰原中凍死的人。
他越來越快地喘息著,十指過於用力地抓著臂膀,幾乎要把指尖陷進血肉裡,微微張開的口,上下牙關不住地碰撞,竟是全身都在顫抖。
他臉色蒼白到脆弱不堪,放大的瞳孔滿是空洞,還在裡麵淩亂閃動的漆黑陰影,果然是——他最不以為然的【恐懼】。
“我……”
“我、怎麼會……”
他後悔了。
在短暫的幾十秒裡,男人陷入了極度瘋狂的悔恨。
他後悔丟下了唯一的能讓自己取暖的火種,他後悔那一次次被動與主動的靠近了!
他不想認識降穀零,不想認識萩原研二,不想認識鬆田陣平、諸伏景光、伊達航,他隻想回到一個人的寒冷曠野,再孤獨地徘徊多久都好,他隻想——
他隻想……活下去。
男人原本想要確認的是,臨死前,心中是否還能浮現那股的【預感】。
在上個世界,死前的前幾秒,他冥冥之中感覺到,這次死亡之後還能夠再次複生。
如果這次沒有同樣的預感,他就會毫不猶豫打開艙門,選擇跟貝爾摩德商量過的備用方案。
但是。
聽到了。
吊艙內,響起了死亡的歎息。
隻剩最後二十秒了。
還要繼續等待,繼續確認下去嗎?
“…………”
劇本勝利了。
千穆終是無法忍受對【死亡】的恐懼,踉蹌著起身,挪到吊艙出口,砸開了鎖死門扉的自動裝置。
艙門被他猛地推開,高處的風立時灌入吊艙,將他不知何時被塗成斑駁紅色的風衣吹起,也讓他淩亂的紅發無序擺動,胡亂蓋住了眼前模糊的情景。
如果想要逃走,他現在就可以給貝爾摩德發出指示,然後輕快地,安然地,從高處墜落。
他知道,他相信。
此時,貝爾摩德就在下方,焦急地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她一定會接住他。
——最後十秒。
紅發男人的眼中,忽然露出了從未顯過的茫然。
就在他後悔不已,想要不管不顧逃走時,他發現,自己竟然挪不開腳步。
手機在嗡嗡震動,有人正同樣做著毫無意義的掙紮。
編輯好的短訊還沒有按下發送。
這一刻,千穆莫名想著,自己後悔遇到的那幾個笨蛋,他們在臨死前,也是懷著同樣的心情嗎?
不隻是恐懼,不安,不甘……
——還有找不到理由的安然,喜悅,平靜。
此時的平靜,終於不是裝出來的了。
源千穆的想法總是難以捉摸,劇本揣摩不到,他自己有時也留意不到變化。
前一刻他悔恨咒罵,恐懼著死亡的到來,下一刻他竟為自己能出現在這裡,而不是某個卷毛混蛋倍感欣慰。
什麼啊,偏偏在這種時刻才明白。
他堅持【活著】的理由,早已經不是單純地持續著呼吸,慶幸自己又多見了一日的光明。
原來,從某一個時刻開始,他就是為了還能與“那些人”再見,才執拗不休地想要活下去。
為了守護,為了死後能得到重逢新生的死亡,似乎,沒有那麼可怕了。
警校學生源千穆,至此,才算是真正從警校畢業。
“就為了這些……”
“算是明白了,可是,我一點也不高興。”
千穆不知道自己剛才有沒有下意識地勾起嘴角,但至少現在,他的表情又變回了空白。
身子歪了一下,險些從敞開的艙門跌出,可他及時抓住了固定物,將自己無比沉重的身體,緩緩挪到了座位前。
——七。
他麵無表情,重重地跌坐了回來。
——六。
他麻木地把手機捏緊。
——五。
來了。
等來了,那個預感。
很幸運……不,很遺憾,結果是“好”的那一個。
“哈哈。”
千穆的口中漏出破碎的笑聲,他直勾勾地看著空無一物的前方,手指摁下了發送鍵。
“萩原研二……”
——五。
“諸伏景光……”
——四。
“伊達航……”
——三。
“鬆田陣平……”
——二。
“……降穀零!媽的……一群混蛋!!!”
男人顫抖著,發出了他這輩子最淒厲的悲鳴。
——一。
最後一秒,他抓起大衣口袋中,赤井秀一送給他的銀戒項鏈,順著洞開的艙門揚手擲出。
口中還在發泄似的詛咒。
可當刺目的光團轟然炸開時。
千穆卻在心裡輕輕說:
‘下次再見了。’
無情卻溫暖的白光摧毀了困住男人的層層鎖鏈,燒儘了男人比火焰更為豔麗的紅發,毫無血色卻帶著瘋魔般微笑的臉,片片撕毀了他脆弱卻又堅不可摧的皮肉骨血。
他沒有因墜落而粉身碎骨,卻在高空四分五裂。
如果是這樣的他,還有人能將他接住嗎?
……
【米花中央醫院。:……】
鬆田陣平收到了發信人備注是“克托爾”的短訊。
但他沒能第一時間看到。
“克托爾顧問……!!!”
“顧問他……怎麼會?!”
搜查科熟悉“克托爾”的警察們麵露悲痛,不敢相信現實會如此殘酷。
他們沒聽到,被眾人強拉到遠離摩天輪飛濺殘骸的安全範圍後,拆彈專家麻木般的呢喃。
“不是克托爾……”
“他叫……源……”
他到最後,也沒能喊出死去的人真正的名字。
……
貝爾摩德以為自己能接住他。
她已經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在趕走警察們的障眼法後,能讓那個人穩穩落地的安全措施……
…
……
爆炸過後,被封鎖的廣場上,有一個女人卻在遍地殘骸中,不知疲倦地尋找著什麼,像是丟失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她找了很久很久,一點痕跡都沒有漏下。
“我答應過,一定會接住你……”
“可是,你在哪裡呢?”
除了一條掛著破損銀戒的項鏈,她什麼也沒有找到。
……
安室透很不安。
昨天收到千穆發來的音頻後,他根本沒有心情細聽,立刻披上波本的麵具,徹夜未眠尋找起Rye叛逃的相關線索。
在臨時居所熬到天光乍亮時,疲憊的他不知怎麼地睡著了。
期間似乎做了一個極其痛苦難熬的夢,直到安室透猛地驚醒,慶幸於那隻是一個夢。
到了平時看新聞的時間,他起來洗把臉,順手打開了電視。
在洗手間時,電視播報員的聲音透過水聲,依稀能聽到幾句。
“……上午……摩天輪爆炸……一名警方顧問殉職……阿方索·克托爾,26歲,曾在轟動一時的連環殺人案件……”
“…………?”
安室透起初以為自己聽錯了。
但他挪動莫名有些遲鈍的腳步,來到客廳,一眼就看到了電視屏幕正投出的殉職英雄照片。
本是紅發紅眼,卻變成黑白顏色的友人,正隔著生死的溝塹,向他,向所有人,展露著永遠不會再變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