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個,輪到白蘭地。
白蘭地渾身一緊。
他想了一晚上也沒想通,自己為何會對特定狀態下的格蘭多納心生敬畏,此時此刻也很沒道理,格蘭多納一道嫻靜的目光掃來,身為大前輩的他竟突然思維打架,想往前衝,又想往後縮。
白蘭地:“???”
不可理喻的畏縮讓他大為惱怒,心中狂吼老子的腳!快給老子動!
昨天那個沒出息的家夥絕對不是白井升本人,刹那間身形比Gin大人更威嚴高大的格蘭多納更是錯覺,他怎麼可能……
“前輩,您的早餐?”
“哦來了。”
白蘭地不受控製地動了,三步跨進廚房,伸手摸到餐盤,再用三步就能逃——啊呸!遠離格蘭多納。
沒有多餘的聲音傳出。
但電光石火間,白蘭地渾身寒毛直豎,他過於犀利敏銳的眼神又害了他。
擦肩而過時,眼角餘光裡的格蘭多納皺了一下眉。
然後,他說話了。
“前輩,你身上的煙味……”
“!!!!”
“很重呢。可以的話,還是把衣服換了吧。”
白蘭地:“……”
沒錯他穿的還是昨天那身衣服衣櫃裡的新衣全他媽五顏六色他能怎麼選!身為黑衣組織的精英乾部做正事隻能穿黑!
前輩腦內在咆哮,他都沒跟格蘭多納計較穿白風衣的事,膽大包天的新人竟敢揪著他不放,聞到一點煙味會死人?要死也給他忍著——
“可以的話,為了您的身體著想,忍一忍,煙也彆抽了吧。”
“忍你個——哈哈,抽煙有什麼好的,我必須可以忍!”
白蘭地連早飯也不要了,尬笑兩聲火速躥回房間換衣服,最後甚至忘了把持住底線,對儲備衣物的顏色發表強烈抗議。
好心的格蘭多納幫他把餐盤端上桌,等了五分鐘,小組成員圍繞餐桌齊聚。
依舊是除了進餐姿態格外優雅的紅發男人,剩下兩人中邪了一般心神飄忽,完全不在狀態。
餐廳內沉默泛濫,有人心情舒暢,有人食不下咽。
波本想著組織的陰謀,變態BOSS針對他們的惡意,千穆定然不是在故意刁難自己,身世淒慘的小夥伴他深有苦衷。
白蘭地渾渾噩噩地思考,為什麼他會害怕格蘭多納?為什麼他害怕的同時又情不自禁聽從了格蘭多納的命令?
上一秒笑靨溫柔,下一秒翻臉無情,像精神分裂般瘋癲,反複無常如多重人格,比浸淫血海的殺手更狠厲霸道……
不需要手握狙擊槍也儘顯陰冷毒辣,這,才是格蘭多納的可怖真麵目嗎?
他,組織難得一見的正常人,認輸了。
慢條斯理吃完了早餐,格蘭多納對自己一手營造出的安靜氛圍很是滿意。
白蘭地可以用來克製警犬,初試下來效果甚好,那隻金毛已經徹底沉浸進自己的幻想世界,暫時不會搞出大事來打擾BOSS了。
而BOSS又考慮到,這隻珍稀物種忠犬同樣不太受控製,難說被他近了身會發生什麼。
雖說千穆不介意零變成下一個景,但已經是老年人的自己看看熱鬨就行,真身下場還是不必了,所以,很需要防上一手,至少要讓白蘭地在自己麵前能稍微聽話一點。
隻用了一天便大功告成,比他預料的還要快得多。
——波本忽然震撼地發現,好朋友們歡喜大團圓的那幾天,千穆對他們著實手下留情,不,是把十分之□□的溫柔和耐心都放他們身上了。
他挑剔起來,與他哥——對人能刻薄到嗓子眼的“艾利克斯博士”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天八杯水,十點睡七點起,健康飲食適度鍛煉。這些隻是基本標準。
舉一個最直白的例子,每天吃什麼,怎麼吃,什麼時候吃……都有他的一番基於人體健康的講究,各種細節處的條條框框全列出來打印,或許還不止一米長。
極端強迫症式的嚴格,很難概括這人是個怎般可怕的控製狂。
當然,隻要不影響到他的生活習慣,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和善,剛開始就主動跟搭檔們說清楚。
“在這之前,我沒有和他人合住的經驗。”
嗯,和善。
“若是有冒犯的地方,還請前輩們多包容,然後儘量……習慣習慣?”
“…………”波本的眼角忍不住想抽搐。
如果不是披著臥底馬甲,如果千穆不是故意……這家夥擺明了是故意的好麼!
他已經想動手揍人了。
白蘭地就不一樣了。
這個神經病好似在高壓之下離奇地返璞歸真,變成了老實的正常人。
他完全沒撲騰起來,就異常順暢地接受了格蘭多納的“統治”,一次也沒有觸犯紅線。
“戒了煙,多喝水,多吃水果蔬菜,飯後沒事兒蹦一蹦,真不錯。”
黑發男人麵朝陽光明媚的大院,渾身籠罩著清心寡欲的光環,遠望的雙眼滿是虛無,甚至恍惚著跟厭惡的臥底搭了一句話:“我照了照鏡子,覺得我的氣色好了很多,這周的SPA好像可以省了,你覺得呢?”
波本其實是不想搭理他的。
被煩到忍不住想砸了手機,他才冷冷道:“白癡,你隻戒了一天的煙。”
白蘭地斜眼過來,陰戾瞬間取代了人工形成的淡然:“再叫?”
“嗬,也不知道誰是誰養的狗。”
“我是那位先生養的狗關你屁事?!”
“不關我事,你隨便叫。”
“波·本——你他媽!”
小組“磨合”的第二天,波本和白蘭地毫不意外地掐了起來。
他們掐他們的,千穆泡了一杯花茶,舒舒坦坦地獨占了最鬆軟的那張沙發,屋內不開燈也明亮,他看著書,淡淡花香在口中暈開,歲月靜好。
——直到三人的手機齊齊震動。
“?”
互相看不順眼的兩人同時收手,不再多看對方一眼,他們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剛收到的消息上。
會在這時發送過來的信息,隻有組織……Rum下達的新命令。
千穆把茶杯就近放下,拿起手機,點開浮現在信息欄上方的郵件圖標。
接下來,郵件內理應顯示出文字指示,然而變化突至,文字變成自動播出的聲音。
白蘭地還沒來得及將郵件點開,他的手機也驟然出聲,三個方位,相同的時間和內容,重疊成一段清晰的語音:
“代號成員:Brandy、Bourbon、G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