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飛的手術很成功,但恢複需要一些時間,哪怕是常飛這樣的身體,經曆了這樣的手術之後,也不可能馬上回到之前的狀態,何況他們還需要時間適應一個身體兩套思維記憶這種奇特的生存方式全文。
“這樣存活下去的機率是多少?”程侃看著摩加布,龐卡的身體已經廢棄,他以這樣的方式生活在常飛的身體裡,而他強大的精神力量常飛的身體能不能承受,能承受多長時間,沒有人知道。
這種前所未有的嘗試沒有任何可以借鑒參考的實例。
“不知道,”摩加布攤了攤手,“常飛不是實驗體,隻是普通人,能醒過來就不錯了,之後會發生什麼,誰也沒有辦法預知……”
程侃沒有說話,常飛躺在台子上閉著眼也沒有出聲,摩加布想了想,又笑了起來:“不過無論怎麼樣,都是件有意思的事,也許我應該努力多活幾年,看看最終會發生什麼,這可是我這一輩子做過的最有價值的手術。”
“真正的狂歡就要開始,”常飛突然開口,還是閉著眼,但語氣很明顯是龐卡,“你撐得過狂歡再說,也許狂歡一開始,第一個死掉的就是你,摩加布大祭司,你處決過多少人,大家都想你死。”
“你得保護我,”摩加布並不著急,“我要是死了,誰能在你們以後出了什麼狀況的時候幫你們解決?”
程侃沒有參與他們的討論,他看了一下旁邊的儀器,常飛身體的各項指標都很平穩,現在不會有什麼問題,他要去找傑修。
“我要出去一趟,”程侃打斷他們的討論,“可能需要幾天,也可能馬上就回來,也可能……不回來了。”
龐卡是個由個性子來的人,他隻要證明自己活著,活過,他不會在意彆人的生死。
所以他的狂歡,會是毀滅性的。
程侃不打算安排傑修離開獵狼島,傑修出生在島上,在這裡長大,他屬於獵狼島,無論在龐卡的狂歡中他是生還是死,都是他的宿命。
程侃想做的隻是見他一麵,在他的世界毀滅之前。
自由城還是像平時一樣平靜,所有人都在做著自己份內的事,對於程侃的到來,沒有人感覺到意外。
莉莉卡拎著兩袋食物正往倉庫送,看到程侃,微笑著打了個招呼:“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程侃笑著,他笑得有些吃力,身體的狀態很差,表麵上看他跟以前沒有什麼不同,但每次呼吸都很困難,“牧師在屋裡嗎?”
他每次來都會先見見牧師,這次也不例外,儘管他希望立刻見到傑修。
身邊有路過的戰鬥隊的隊員,但人群中他並沒有看到傑修,也許又在地道裡忙著檢查吧。
“在屋裡,”莉莉皺了皺眉,“幾天沒有出來了,說是讓人不要打擾他。”
“是麼,”程侃的心猛地向下一沉,“我去看看他。”
程侃順著樓梯往下走的時候,一直感覺到不踏實,儘管四周沒有任何異常。
他摸了摸腰上的槍,猶豫了一下,把槍拿出來握在了手上,很輕地走到了牧師房間門外。
在門上敲了兩下之後,裡麵傳出了牧師的聲音:“程侃?”
“是。”程侃回答,牧師的聲音很平靜,但他對這個人很了解,如果真有什麼事能讓他幾天不出屋子,他的聲音絕對不可能如此平靜。
“門沒有鎖。”
牧師坐在屋子正中的椅子上,手裡拿著一個控製器,看到舉著槍走進來的程侃時,突然笑了起來:“你真是老狐狸,不過這次,我在上風。”
“傑修呢。”程侃沒有跟他多說彆的,能讓牧師覺得自己占了上風的隻有傑修。
牧師在桌上輕輕按了一下,他身後的牆麵打開了,露出了他平時休息的那間臥室。
傑修被捆得很結實地吊在臥室中間,嘴裡被塞了東西,身上有很多傷痕,衣服上布滿血跡,不知道牧師對他做了什麼,一根細細的金屬絲在他脖子上繞了好幾圈,另一端接連在房頂的一個小盒子裡。
傑修臉色很蒼白,看到程侃時皺了皺眉。
“不是你的錯。”程侃的槍一直對著牧師。
“我的手指隻要鬆開,”牧師晃了晃手裡的控製器,“傑修會在0.1秒的時間裡被割掉腦袋,這裡沒有人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救下他,現在,我們來談談正事吧,程侃將軍。”
程侃感覺自己身體裡一下被掏得乾乾淨淨,幾乎要支撐不住自己繼續站著。如果打死牧師,傑修立刻就會身首異處,除非能直接打斷傑修脖子上那根連在控製盒裡的金屬絲,但那是不可能做到的事,彆說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就算是在完全健康的情況下,也不可能做到。
“你想要什麼。”程侃依然舉著槍。
“地下通道的地圖,”牧師笑了笑,“納伽和沙左已經離開了,從哪裡離開的?”
“我不記得了,”程侃也笑了笑,“你很清楚我不記得。”
“但你有方法讓他們知道,就會有辦法讓我知道,交換吧將軍,我要地圖,你帶走你的小傑修,”牧師的笑容慢慢消失,眼神裡閃爍著光芒,“我不管彆的,這個島,你的計劃,我隻要地圖,給我地圖。”
程侃沒有說話,他不可能讓牧師知道沙左他們離開的方式,而現在的他,的確不知道地圖是怎麼回事,他相關的記憶已經被抹去,現在除了沙左,他自己都不能完全了解整個計劃,他能做的隻是讓沙左繼續下去而已。
麵對瘋狂的牧師,他根本無法滿足他的要求。
“我做不到,現在知道地圖的隻有沙左。”程侃回答。
“是麼?”牧師站了起來,轉身看著被吊起來的傑修,“我真的不相信你不知道,但你一定要相信我能做到,殺一個人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
“你至少應該知道我之前沒有想到你會這樣,所以這件事上我不會刻意保留。”
“沒關係,”牧師的語氣有了變化,“那麼,你就看著他死吧。”
程侃看了看傑修,傑修也正看著他,眼神很平靜。
程侃對這個孩子很了解,也知道現在他這樣看著自己是想表達什麼。
手有些抖,程侃吸了一口氣,用了很大的力量才穩住了自己從牧師身上移向傑修的槍。
“牧師,”程侃在他身後慢慢開口,“一切都要結束了,地圖已經沒有意義全文。”
“如果真是這樣,”牧師沒有回頭,“我也要在最後成為這個世界的王。”
“傑修是你看著長大的,你說過很喜歡這個孩子。”
“是的。”
“給他留具全屍吧。”
“什麼?”牧師沒有聽明白,轉過了身。
程侃瞄準了傑修的胸口,扣動了扳機。
這支槍消音效果很好,子彈出膛時隻有沉悶地一聲“嘭”響。
傑修被打中時身體輕輕地顫了一下,一直靜靜注視著程侃的眼睛一點點地閉上,頭也慢慢垂了下去。
血從他左胸噴湧而出,很快染紅了一大片。
牧師拿著控製器沒有鬆開,他腦子裡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