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與一隻咒靈正在糾纏的誌村新八剛聽到這句話就感受到自己後背傳來噗呲一聲,一扭頭便看見一隻準備偷襲他的咒靈被人一刀劈開了。
幫他擋下這一擊的人扶了扶有些下滑的眼鏡,開口道:“在戰場上最忌諱不專注也最忌諱過於專注。換句話說,你的注意力應該集中於自身,警惕靠近自己的一切事物,而不是將注意力集中於麵前的敵人而忽視其他靠近自己的人或物。”
“啊!好的……那個、那個……另一個‘我’……”
誌村新八愣了愣便下意識回應道,因為對方身上有一種自帶的威嚴讓人下意識臣服,但一想到那人是另一個自己,就有一種說不出的不自在感,很彆扭。
但顯然感覺彆扭的隻有他,那個成熟穩重的大人的他臉上絲毫沒有尷尬,隻是對他眯眼笑笑:“不過做到這點確實困難,你也不用太著急……”
因為你和我不同,你有很多時間可以慢慢去成長。
最後這句話誌村……便於區分,這裡姑且稱為‘新八’,這句話‘新八’隻是在心裡想想,沒有說出來。
原本他以為如果自己與過去的自己見麵,肯定會帶著成年人的‘高高在上’與說教,將自己一切所後悔的事情告訴過去的自己讓他避免再走一遍‘悔路’,比如必須努力練刀、儘可能成為一名優秀的武士,比如收起某些不需要的天真與善良、必須儘早學會果敢和成熟……
但等到真正見麵的時候,看見戴著厚重圓框眼鏡、梳著乖巧的蘋果頭發型、眼裡帶著青澀與懵懂的過去的自己,他第一反應並不是厭惡這個弱小的自己,而是想著——
啊……原來以前的自己是這樣的啊……真好。
為什麼會是這樣的想法呢?
大概是因為這代表另一個他的世界依然純粹,他所在乎的人與物依舊在觸手可及的地方。
想著,‘新八’勾了勾唇角,臉上禮貌而溫和的笑意加深:“好了,跟緊我吧,我是和神樂那家夥立了口頭比賽,看誰先把自己負責的區域穩定下來,我可不想輸給那家夥啊,所以——”
‘新八’說著抬起自己的刀朝誌村新八指了指:“彆拖我後退哦。”
“誒?等等……比賽又是什麼?”
誌村新八急忙想問,可是那個厲害得簡直不像他的人早就三兩下踩著汽車的車頂和高樓的牆壁跑遠了,苦得誌村新八在後麵狼狽地跟著。
他和這位未來的他見麵才沒到兩小時。
兩個小時之前,打扮時尚帥氣且成熟的他輕鬆祓除了隻特級咒靈將他從危難中解救出來,隨後便帶著他在京都這座大都市裡到處除靈和救人。
一開始他都還沒反應過來這個人是未來的自己,還以為是哪位厲害的大佬,一直小心謹慎地對待,關鍵是對方還是個腹黑,見他這個樣子非但沒有立刻表明自己的身份,反而還通過和他閒聊在他這裡套走很多情報,而在他問起來的時候給一些假情報,比如他說自
己叫什麼雷歐,是暗地裡守護世界和平的人巴拉巴拉的。如果不是在某個轉角過來了一個術師稱那個人為誌村先生,估計那個人還能一直裝模作樣下去。
不裝了後,他才坦白自己的身份。不坦白還好,一坦白嚇一跳,居然是七年後的他。這還不如告訴他叫什麼雷歐呢。
不過當時誌村新八很快就通過這個想起了神樂他們提及的有關未來的事情,直覺未來的他會出現在這裡與銀時的行為有關,便追問了。
隻能說不愧是未來的他,知道他想知道什麼,所以在到處祓除咒靈的過程中和他簡單說明了全部情況,包括衝田總悟一筆帶過的大災變,也包括他們那些人所處的未來以及他們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他們會出現在這裡,確實與那個全世界範圍內直播吐槽的天然卷家夥有關。隻不過未來的他也不清楚阪田銀時是怎麼把他們這些人也帶過來的,關於這一點,或許隻有那天一個人進入宇宙飛船終端站的阪田銀時一個人知道。
總之就是,不久前,阪田銀時通過某種方法將那邊世界的他們也都弄了過來,並且在一年多的時間裡強行關閉了連接兩個世界的各個通道口,那些過不去的詛咒之氣便在這個世界堆積起來、滋生了更多的咒靈,因為咒力濃度提高、再加上阪田銀時做了一些手腳,導致這個世界原本看不見咒靈的普通人也都可以看見咒靈……也就有了眼下這個情況。
一切感到疑惑的地方似乎都得到了解釋,但誌村新八還是不知道,為什麼……
“那為什麼他要做那樣的事呢?”
追上‘新八’的誌村新八問出自己思考了好久都沒能想清楚的疑惑。
“什麼?”隨手祓除了一咒靈後‘新八’回應道。
“那他把這些……嗯,災難帶到這個世界……在這個世界引起恐慌……是為了什麼?”
見誌村新八滿臉憂慮,‘新八’眯了眯眼,像是在試探地反問:“那你覺得呢?覺得他想為了我們那個世界、將災難全部轉移回來?還是說他隻是單純閒得無聊,想當這個世界的大反派,看這個世界崩壞?”
“都沒有!”誌村新八不自覺提高了自己的聲音,甚至還再次強調了一遍,“我從來沒想過他會做那樣的事情。”
雖然他確實吐槽這家夥怎麼再次登場就一臉反派樣的弄什麼‘全員去死’的人類滅絕計劃,但他絕對不相信他認識的那個阿銀會做出那種事情,將刀對向普通人。
他隻是……
“我隻是有點不清楚他想做什麼。”
其實他隱約能猜出阪田銀時的目的,無外乎是改變屬於他們那個世界的某個未來的死局,然後同時也改變這個世界的秩序,但他不知道他為什麼選擇這種……激進的方法,甚至將所有無辜人的性命推進了遊戲棋盤上,這……不像是那個人會做的事情。
普通人沒有生得術式、沒有咒力這是這個世界運轉的規則,讓普通人都知道咒靈的存在,或許適應力強的人們能在恐慌後適應這樣非凡的世界秩序,但
在這之前,大量湧出的負麵情緒也許就能把這個世界拖垮,哪怕是之後,普通人哪怕能看見咒靈,也依舊敵不過那些高等級的詛咒之物。
擅自將秩序打破,如果沒辦法立刻建立新的穩定秩序,那隻會讓世界越來越亂……
他不覺得那個人會拉著所有人來一場殘酷的物競天擇、優勝劣汰的‘遊戲’。
他認識的阿銀,絕不是那種自詡站在棋盤上統領全局的‘大人物’,而是至始至終隻會為某個人的一句懇求、一滴眼淚、一個笑容……而竭儘全力,用自己的身體撐起一片天空的‘小人物’。
誌村新八把自己所想的,都一一說了出來。
原本他還有點難為情,打算替自己說的話找補幾句:“我也沒有說阿銀不好的意思……就是……”
“你倒是真了解他啊。”
誌村新八還沒為自己的話找補,就被‘新八’輕笑了聲打斷。
被‘自己’誇說什麼了解阪田銀時,是真的有點難為情,這讓誌村新八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那也沒有……”
‘新八’揮了揮手裡的刀,二話不說就拎著還沒反應過來的誌村新八三兩步就到了一座高樓之上。
“誒……那個,未來的我先生……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被突然抓上了高樓誌村新八晃了晃身體差點沒穩住。
“你看。”‘新八’示意誌村新八往下看。
“什麼……”誌村新八原本還有點疑惑,但俯視一看頓時有些怔愣。
世界確實亂糟糟的,恐慌的情緒在四周蔓延,詛咒之氣濃鬱,很多普通人都不知所措,但也有許許多多的人穿行在城市的各個角落,或是救人,或是除靈,人數很多,多到絕不是眼下這個世界所擁有的術師數量。
“你以為過來這個世界的隻有我、或者就我們這些你熟悉的人嗎?”‘新八’微微側頭,高空的氣流吹得他那頭鬆軟的頭發胡亂飛舞,而他對著他輕輕一笑,“不哦,是全部,我們那個世界、那個咒靈比這裡還肆意橫行下依舊留下來與那些怪物戰鬥的所有人,都來了。”
非要類比的話,就好像那些第四天災遊戲設定裡,一個滿目瘡痍的星球裡突然湧入了大片建設者。
在誌村新八怔愣中,‘新八’繼續道:“你以為我們用了七年時間堆積起來的血與淚鬥爭隻是我那幾句蒼白的描述嗎?”
‘新八’說著,手上的刀一揮,一隻躲藏在暗處襲擊過來的咒靈就如同自己故意撞刀般,對半裂開在了他那把刀刃上。
“不哦,那是人類不屈的意誌。”
“在我們那裡,也是普通人占大多數,因詛咒異變覺醒了術式的人隻是很少部分,但通過幾年時間,我們也找到了適合普通人戰鬥的方法……普通人……應該說‘人’就從來不是等待被救的一方,隻是在那之前需要被拉一把而已。”
“就好像你了解他,作為另一個你,我也知道他在想什麼。他確實不是站在棋盤上統領全局的大人物,他隻是一個習慣單打獨鬥、習慣
自己一個人承擔一切,說自己很惜命其實最不在乎的就是自己那具傷痕遍布的身體……不過,也會在某個時候把背後交給他信任的人。所以雖然他什麼沒說,但我想……”
他說著,睜開眼睛看著誌村新八:“你應該知道他想做什麼了吧?”
還能是什麼?
想讓他們幫忙穩定和建立新的秩序。
他居然還會覺得那人是什麼站在棋盤上操控全局、像魯O修那樣的大人物。
哪裡是什麼爽文裡逼格滿滿、掌控一切的大人物?
分明是拖朋友一起下水,想讓他們這些人幫忙收拾‘爛攤子’的野比O雄……不,比野比O雄還差勁,野比O雄好歹會直接求哆啦B夢幫忙,那家夥隻敢通過隔了一層的屏幕來‘求助’。
真是個麻煩的家夥。
……
有的人在做城市英雄,有的人則狼狽地麵臨處決。
東京某個曆史悠久的大宅裡。
也許是這邊遠離城市在幽靜的山裡,外麵的大混亂並沒有波及到這裡麵來,但同樣也亂糟糟的。
幾個或是麵露凶相或是不可一世的老者圍坐在一間四處敞開的大廳裡。
大廳裡唯一一麵有牆壁的地方掛著一麵與這裡古色古香建築嚴重不符的電子屏幕。此時電子屏幕是黑屏了,但是不久前,這裡還播放了某個在胡言亂語之際就將咒靈咒力術師的信息全部透了個底朝天的家夥的直播畫麵。
此時大廳裡安靜異常,每個人臉色都不好。
沒過多久,突然有一道低啞但帶有怒氣的聲音響起。
“長穀川,你還不快點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