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般的學校常用櫻花樹、楓樹等植物做綠化,而咒術高專的綠化帶上種滿了佛教用樹的七葉樹。
眼下正值七葉樹開花的四月,白色小花簇擁在一起,一團一團掛滿枝頭,風一吹,落下的細小花瓣在風中染上淡淡的香氣沁人心脾、讓人心不由得安靜下來。
在學校裡種植這種樹,也不知是不是校方希望這些樹能緩解一下那些經常出去做任務、與殺戮打交道的學生們的躁意。
但事實證明這種做法隻是徒勞,會進入咒術高專的學生,一個比一個叛逆和刺頭。
然而被譽為建校以來最刺頭的問題學生二人組,此時正破天荒地躺在學校操場的草地上——
放空自己。
……
夏油傑翹著腿、雙手環在腦後,盯著天邊的遊雲發呆了好一會。
今天上午的任務已經做完了,下午原本是夜蛾正道的課,結果他們的班主任不是要帶新老師參觀就是要去開會,直接讓本就不多的理論課變成了自習。
而後嘛……
本來他們仨是準備逃課出校的,結果被變得有些奇怪的五條悟拉來操場,躺著發呆。
在大多情況下浮雲在人的視覺裡是相對靜止的,但如果一直盯著,就能清晰感受到浮雲的移動。看著雲從天空的正中間移到遠處高樓樓後之後,夏油傑終於有些耐不住了,側起身子,看向叼著一根棒棒糖躺在他和家入硝子中間的五條悟。
“悟,這就是你說的新活動?”
“嗯哼。”含著棒棒糖的五條悟含糊應和道。
“腦子睡傻了?”
夏油傑總覺得他這位搭檔從午覺睡醒後就有點怪怪的,但具體是哪裡怪又說不上來。
五條悟手指捏著棒棒糖的棍子在嘴巴裡攪了攪,含化最後一點糖味後,才開口:“學生嘛,就應該勞逸結合。忙了那麼久躺在這裡發發呆難道不是最好的休息嗎?”
五條悟在說這話的時候,正透過特質的墨鏡看天上的雲,雲倒映在墨鏡上,又在那雙漂亮的藍眼睛裡留下淡淡的痕跡,看起來……特彆安逸。
這和他平時的形象完全不符。
“這話從你口中說出來還真是稀奇。”夏油傑委婉道。
如果他再直白點,他肯定會說——又發癲了?
五條悟發癲的頻率很高,包括不限於半夜拉著他們翻牆去某個巷子的某個小攤車吃拉麵,偷偷抓著幾個低級咒靈帶回高專‘玩’,故意用術式弄破對自己做過鬼臉的路邊小孩的氣球、欣賞對方大哭的醜態,上課上到一半逃課出去玩電動……
反正這個處於青春期的少年完全就是躁動一詞的代表,幾乎一刻都閒不下來,不僅很少顧及他人感受還我行我素……至少不會說出‘學生就應該勞逸結合’這種很有‘道理’的話,更不可能安安靜靜躺在這裡一個小時一動不動。
對,已經過了一個小時了。
“就這樣躺到天黑吧~”
看著一臉怡然的五條悟,夏油傑沒忍住抬腳踹了這個一副死屍樣子的家夥一下。
“神經。”
說歸這麼說,但還是很配合的躺了回去,似真有一副躺倒天黑的架勢。
這番舉止讓五條悟微微側目,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嘴角的弧度又上揚了幾分,看起來心情有些愉悅。
這幅樣子完全落在一旁抽煙的家入硝子眼底:
“五條,我說你該不會是被什麼臟東西附身了吧。”
區彆兩個躺屍的男人,家入硝子則是屈腿靠坐在樹下,一隻手環著膝蓋,一隻手夾香煙。環膝蓋的那隻手還握著打火機,正有一下沒一下地轉著。
“嗯?為什麼這麼說?”
家入硝子翻了個白眼:“真應該拿手機把你剛才那副一臉‘青春啊青春’的惡心樣子拍下。”
意思就是他剛剛的樣子太不像他了。
五條悟聽了也不生氣,反而很配合道:“誰知道呢,或許真的被什麼奇怪的東西附身了。”
聽到他這句話,夏油傑嗤笑了下:“如果是這種假設的話那我更傾向於他午覺睡傻了,我可不覺得有誰敢附身混世魔王。”
家入硝子聽了認同地點點頭:“也是。”
“哈哈。”
當然有了,比如他自己。
五條悟想著,看了眼家入硝子手裡的煙,問道:“什麼時候身上又藏了煙條?”
“沒藏啊。”家入硝子咬著煙嘴,“從草叢裡扒拉出來的。”
“草叢?”
“三年級不是有個前輩煙癮比我還大嘛,那個前輩為了不被老師抓到,香煙都藏在教學樓後麵的草叢裡了。”
“所以你就偷拿了?”
“這話說的,老煙鬼之間的香煙交流怎麼能說是偷拿呢?這是不舉報的封口費。”家入硝子狡黠笑笑。
“等等,歌姬什麼時候也抽煙了?”
五條悟後知後覺在自己的記憶裡沒有一個煙癮大的三年級前輩。
五條悟問完後發現兩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有點奇怪。
“誰說是歌姬前輩抽的了?”
“嗯?”
“是土方前輩啊……話說和三年級前輩關係最好的不就是你麼。前天還和衝田前輩一起欺負歌姬前輩來著,怎麼準備選擇失憶啊?”家入硝子為自己的歌姬前輩打抱不平。
五條悟聽了短暫的愣了一下,很快就反應過來估計還有好幾個異世界人會像那位‘心理老師’一樣以某個身份‘合理’存在這個世界。
於是收回自己的異樣之色,朝家入硝子吐吐舌頭:“物以類聚嘛,誰知道和你這個老煙鬼混在一起,乖乖學生會不會也變成老煙鬼。”
雖說在未來,那位乖乖學生還會是一位乖乖老師。
這幅欠打的表情成功收獲家入硝子的打火機攻擊,但以失敗告終,打火機被五條悟穩穩接住。
“打火機我就先沒收了,硝子同學~”五條悟欠欠地
揮了揮打火機(),而後塞進口袋。
對此家入硝子又翻了個白眼:還裝起老師來了。真無聊。
說著站起身拍拍褲子上的草屑:我呢▋()▋[(),就不陪你們這兩位大爺在這裡虛度時光了。走了。”
說走就走,一點留念都無。
而兩位大爺呢……
也不留人,依舊複製粘貼般以一個同樣的姿勢躺在草坪上一動不動繼續躺屍。
大概過了很久,夏油傑突然開口:“你今天確實很不對勁。”
語氣是不容置喙且篤定的。
也是,畢竟是相互都承認是‘摯友’的關係,哪怕五條悟確實是五條悟本人,但一個是十六歲的他,一個是二十七歲的他,無論是一些習慣還是性格,都有很大的差彆,作為和他關係最好的人,不可能察覺不到。
“唔……可能是和我午覺時做的夢有關吧。”
“夢?”
“嗯。”
“夢到什麼了?”
“夢到了未來。”
“那不是很容易夢到的事情麼……怎麼,看你這樣子,是不好的未來?”
“差不多吧。”五條悟聳聳肩,“大概就是我們站在了對立麵。”
聽到這個詞,夏油傑笑了:“怎麼,夢到你終於變成了咒術界人人喊打的反派,然後我不得不大義滅友?”
這話讓五條悟微微一頓。
按照十年前的性格……也就是現在的情況來說,以他那副天上地下老子最牛X、對普通人也生不出什麼憐憫之心的混世魔王態度,確實是最有可能成為大反派的那個。
而始終覺得應該保護弱者的傑則才應該是那救人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