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員小姐,給這位小哥來一份草莓芭菲。”
“好的,那客人您需要來點什麼嗎?”
“啊……就來一杯咖啡好了,謝謝。”
東京街角有一家下午茶店,店麵無論是從大小上看還是從裝修陳設上看,都能看出消費水平不低。不過可能是因為恰逢工作日上班族的午休時間、也可能是因為這家店就開在市中心,來來往往消費者並不少。
長穀川泰三就在這裡招待了阪田銀時。
“客人,您的草莓巴菲,您的咖啡。”
阪田銀時看著麵前價格不菲且看起來就很好吃的草莓巴菲,很不客氣地用勺子挖了一口道嘴裡,耷拉著一雙無精打采的死魚眼看著坐在自己對麵的男人。
“你這混蛋混得可以啊。”
阪田銀時的稱讚讓長穀川泰三很是受用,半是不好意思半是得意的撓撓頭:“哎呀,就那樣吧,人也不可能一輩子都是MADAO嘛……不是有一句話是那樣說的嗎?前半生的苦難是後半生幸福的鋪墊,我現在就是苦儘甘來嘛。”
說著推了推自己的墨鏡,讓人不得不注意到那鑲金的眼鏡腿。
“倒是阿銀你,過來才這麼幾天,有沒有習慣?”說著又理了理自己的西裝衣領,露出掛在脖子上的純金項鏈。
“如果生活上哪裡有困難可以和我說。”伸了伸胳膊露出手腕上戴著的勞O士。
“看在老朋友的份上,能幫的地方我一定幫,不用跟我客氣,這是我的聯係方式。”
阪田銀時沉默地看著遞過來的燙金邊名片,名片下麵還有名牌鱷魚錢包墊著。
這家夥……
是有多想讓人知道他現在過得很好啊。
表演的痕跡要不要先收收?
阪田銀時雖然有點想吐槽,但還是什麼都沒說配合地收下了名片,沒有揭穿對方想要裝逼的行為。畢竟他這位朋友的慘是有目共睹的,所以在脫離苦海後炫耀自己的成功也不是不能理解。社會人就要學會給社會人留最基本的體麵。
見阪田銀時如此配合,也不知道是觸碰到了長穀川泰三的哪根感動神經,露出感懷的表情:“哎呀,這麼多年沒見,阿銀你還是一點都沒變啊。”
多年不見?
阪田銀時吃芭菲的動作慢了慢。
不是才見過沒多久嗎?
不過也不排除用了誇張手法的成分……
“誰又能想到,在上次公園聊天後再見麵居然已經是十年後了啊……”
“噗——”
個鬼啊!!
“咳咳咳……”
阪田銀時聽到這句話一不小心嗆到了,猛咳了起來,努力將卡在嗓子眼的草莓咽下去。
“十、十年?”
原來不是誇張手法是實事求嗎!
“是啊,十年了啊……”
真的假的?
十年?!
他沒聽過
這種事啊!
不是說好他們這些人出現在這裡最早的是三個月前嗎!為什麼會出現‘十年’這種可怕的數字啊!
突然出現‘十年’這個詞會讓他下意識覺得要去開什麼彭O列匣子(),然後和一個想統治所有平行世界的家夥打架啊?(),那種事情不要啊!
阪田銀時沒空在意唇邊的奶油,不確定地又問了遍:“你是說你在這裡待了十年?”
“是啊。”
長穀川泰三點了個煙,說起了過去的故事。
十幾年前,他還是個madao,每天睡在公園裡,家是可移動式的紙箱,每天的生活就是在繁華的江戶到處流浪,經常吃了上頓沒下頓。
而在某天餓肚子的夜裡,他撿到了一隻餓暈在路邊的貓。
想到自己的人生已經是流浪的、一眼看得到頭的人生了,至少要給無辜的小動物一個溫暖的家,希望小動物不像自己一樣被冠上‘流浪’這個詞,然後受儘他人眼神的排擠。
於是,他把貓帶回了自己的‘家’(一個湖邊的紙箱),用破舊的鍋去河邊勺了點水,架火——
把貓丟了進去。
“喂——等等!!”
阪田銀時打斷了長穀川泰三的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你剛剛說什麼?我好像出現了幻聽,你剛剛說把貓丟進哪裡了?”
“丟進鍋裡煮了。”長穀川泰三坦然地重複了一遍。
“等等,這不是一個溫情故事嗎?類似‘我雖然是流浪漢但我的貓/狗不是’那種很能催人淚下的小故事?怎麼會變成煮貓這種陰間事情啊!且不說野貓有沒有病,單這個行為放到社會新聞上也是會被譴責的啊!”
長穀川泰三抖了抖自己的煙,在服務員一臉‘這裡禁止抽煙’的注視下賠笑著掐掉了煙頭,然後才回答阪田銀時的話:“哎呀,那個時候太餓了嘛,能碰到能吃的東西已經是很幸運的了,哪裡還在乎吃了會不會死,會不會被社會譴責。”
說著長穀川泰三臉上露出一絲不滿:“說到底會造成我做出這種行為的結果,還是這個社會的問題,是不是沒有好好保障流浪漢的權益?是不是真的把社會的每個人當成健全的人?明明大家都那麼有錢,明明每個人都給我50日元大叔我就能找到真正的‘家’了,為什麼就不給我呢?說到底還是這個社會過於無情了啊。”
砰。
阪田銀時因為激動沒控製住錘了一下桌子:“不要把自己的madao全部推卸給社會啊!總之先去工作啊喂!話說,你不是說好了要給小動物一個溫暖的家嗎!為什麼下一秒就對人家做出那麼過分的事情!在抱怨社會過於無情的時候先提高一下你的‘有情’啊!”
長穀川泰三下意識摸摸自己的肚子,道:“大叔的肚子也很溫暖啊。不僅能溫暖它,也能溫暖我啊。反正已經是一隻沒有人在乎的流浪貓了嘛,與其死在哪個角落,不如給大叔我的肚子添一份溫飽,這樣下輩子也一定能投個好胎,簡直是互利的好事啊。
() ”
阪田銀時:“……”
這人沒救了,原本隻是madao,現在靈魂也是爛人的形狀了。
阪田銀時決定不再糾結這個已經是過去式的問題,用勺子敲了敲玻璃杯,問道:“所以然後呢?在你吃下那隻貓把靈魂賣給惡魔後呢?”
長穀川泰三推推自己的墨鏡,換上笑容:“其實最後貓沒吃成啦。”
貓沒吃成。
當時太餓的長穀川泰三忘記應該先把貓處理一下就直接把昏死的貓丟進了鍋,然後貓就被燙醒了,發出淒厲的叫聲。
[好燙好燙!]
是一隻會說人言的貓。
也是那個時候,長穀川泰三才知道,這不是一直普通的流浪貓,而是從借鑒星球來的借鑒星人,借鑒下下……
“喂!!原來是那隻死貓啊!!!”
阪田銀時發出尖銳的爆鳴。
雖然因為店裡麵人很多,大家在談論著各自的事情、座位與座位之間的隔音效果也不錯,但阪田銀時這一聲爆鳴還是惹來眾人略帶不滿的注視。
阪田銀時賠笑著和眾人道了歉,坐回到自己位置上,沉著臉看著長穀川泰三:“所以你為什麼不直接把那隻貓給燉了,最好是先扒了皮,從中間對半,然後開燉。”
表情之魔鬼,和剛才那個譴責人虐待流浪貓的家夥完全判若兩人。
“什麼?阿銀也和下下認識嗎?”
阪田銀時核善地將手裡的鐵勺單手掰彎,額頭和手上的青筋都一跳一跳:“認識,當然認識。”
還是恨不得再見麵就實行腰斬之刑的認識呢。
“看來緣分妙不可言啊。”長穀川泰三這樣感歎道,然後繼續說自己十幾年前的故事。
那時候,借鑒下下是剛來地球的天人,想要在地球發家致富,但是沒有當諧星藝人的料,又因為身材矮小、獨眼的形象嚇人找不到正經工作,才餓暈在街頭。
長穀川泰三聽了覺得對方的遭遇和自己很像,於是收留了對方,教對方了madao生存之道,比如哪個小區的垃圾比較好撿,哪個小區有免費東西吃,哪個地方能搞到紙箱子……
就這樣一人一貓生活了一段時間。
後來他們無意間撿垃圾的時候撿到了本jump漫畫,借鑒下下對這個東西很好奇就詢問了他。
因為他有個很喜歡看漫畫的朋友(銀時),也經常聽對方聊起漫畫內容,所以對漫畫也有一定的了解。
他告訴借鑒下下,說漫畫家在這個世界很吃香的,隻要畫出一本爆漫,一輩子都不愁吃不愁穿了。
又說現在這個時代,漫畫也很快餐,沒有以前那麼注重劇情,不需要有多少才華,多賣賣吸睛的人設就好了。還說什麼漫畫的人設好,畫得再爛也有人會當大冤種買官方穀子,買漫畫書支持自己喜歡的紙片人。如果漫畫家感覺劇情平淡不吸引人了,隨機拉幾個人送送死,賺賺流量熱度,就又有一大波粉絲會因為心疼自推而又含淚買周邊,漫
畫家啊穩賺不賠的*。
所以漫畫家是狗屎,能賺錢的人都狗屎,通通狗屎。
當時長穀川泰三隻是隨性表演一下仇富,以‘漫畫家再爛也很賺錢’來掃射全體有錢人,卻沒想到借鑒下下好像聽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