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家酒樓的雅閣裡,趙原雖是文弱書生,卻也拍案而起,雙股戰戰,嘴裡卻是罵道:“呸,遼國妖女,莫要小看我大宋男兒!趙某與子瑾,今日便是粉了身,卻也不敢讓爾等得逞!”
他說著便把盛果瓜的海碗砸破,扯起一塊破片橫在頸上,他的手的發顫,但他的動作卻決絕無比,猶是對劉瑜說道:“子瑾,國朝養士百十年,當以身報之!孔曰成仁,孟曰取義,便在今朝!”
“等等。”劉瑜連忙喊住趙原。
然後便在趙原可以殺人的目光裡,劉瑜三兩下把手裡半個包子吃完,努力地咽下最後一口,接著方才開口:“你們就是要搞個大亂子吧?要不這樣,你們也彆動手動腳,我和趙兄自己慘叫,吸引軍兵的注意就是了。這樣大家都好,是吧?”
“啊”玉婉春先是愣住了,柳七娘便是見鬼一樣望著劉瑜。
趙原氣得大罵:“呸!豈有此理,你白讀了聖賢書!趙某恥與為伍,便是此去黃泉,也要與你割袍斷義!”
“你割啊!你真割袍了,我等你死了再慘叫,讓你白死,心裡也沒愧疚。”
劉瑜一副滾刀肉的模樣,渾不在意,卻把趙原逼得不得不停下來。
他怕死,隻是他是個有底線的人,正如劉瑜所感覺的,他很迂,他的道德感,讓自己覺得不死都不行。那麼如果在他死後,劉瑜還大吼大叫弄得此間亂起,等同趙原死了白死,那他必定是不願意了。
“你這宋狗,真個是斯文掃地!”柳七娘禁不住又開口罵道。
這回連宋官都不稱了,她當真的看不起劉瑜,這時節遼國漢化也很嚴重了,讀書人的風骨,總歸還是讓人仰慕的所在,誰知這劉瑜,彆說風骨,在柳七娘看來,真是連脊梁都沒有的爛泥!
劉瑜拍手笑道:“這才是了,宋遼說實話,本是不共戴天的,你這般作派,方是敵國。”
說著他卻又夾起個包子,玉婉春禁不住罵道:“你有多愛吃包子!”
“其實,我跟你們說這麼多話,卻是因為不想遂了你們的願,教這邊廂亂起罷了。”
劉瑜說到此處,放下包子,長笑起身:“涅麵已追衛霍去,猶遺一點鐵血存!”
便在劉瑜站了起來的一瞬間,雅閣除了臨窗的那一處,其他三麵牆一瞬間碎了開來,
這年代二樓以上,極少用磚石,因為太重,都是木板、竹板為牆
雅閣幾麵牆,同樣也是如此道理。
這樣的牆壁後麵,聚集了七八位沙場見過血的老兵,雪亮樸刀在手,有什麼木牆竹板斬不開的?
牆板碎列,箭矢呼嘯,弓弦破空聲裡,劉瑜抖了抖衣袖,拱手向趙原長揖到地:“為了誆住她們,卻不得不騙兄陪著我演了這一回,得罪了!”
四把神臂弩已射了一輪,那兩個丫環當場被射死,當真連慘叫都叫不出來;
柳七娘和玉婉春身手了得,挪騰著閃避了過去,但還沒直起身,柳七娘頸上已貼著兩把樸刀的刀鋒,後背又有一把樸刀抵著後心;玉婉春更慘,兩把樸刀交錯,如剪刀一般,夾著她那雪白粉頸,彆說動彈,真敢發出尖叫,立斬當場已是必然之局!
趙原便見著一條長大漢子,手綽神臂弓,走了上前來,衝著劉瑜抱拳道:“幸不辱命!”
“你、你不是賣豆腐腦那攤販麼?”趙原指著這長大漢子,顫聲說道,他卻是認出了這人。
這漢子卻不理會他,隻望著劉瑜,等候下一步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