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樓就是那陳家掌櫃本來的產業,隻不是他身為遼國細作,被皇城司殺了,自然這裡就歸了劉瑜。原本陳家掌櫃選這裡,就是作為收集情報的地方,人來車往的本是熱鬨的街麵,在而且在劉瑜想出來幾個新菜之後,這生意倒真的不錯。
劉瑜現在每天都很規律,平日裡便去館閣讀書,休沐時就回自家的產業太白樓坐上個把時辰,喝一壺茶,跟城南左軍廂的廂虞侯、書手之類的,聊上幾句。
休沐就是放假,大宋朝一年休沐的日子加起來,有百多天。
不單如此,如果輪到值班,在當值冊子裡,寫一上句“腹肚不安”,就可以“免宿”。
劉瑜不討儒臣大家喜歡的另一個原因,就是因為他一到休沐就溜,沒事還要學官員“腹肚不安”請假。要是神童倒也罷了,或是蘇東坡這樣文采風流的,倒也不是不能見諒,畢竟大宋的風氣就是如此嘛。
可他不是神童啊,於是問題就來了,本就不喜歡他的老先生,當然看他更不順眼。
“劉老爺,左軍巡那邊的份子,明兒就該解過去了。”匆匆進門的麻臉漢子,便是現時城南左軍廂的都所由,也就是廂吏。
他入得來對劉瑜的禮數倒是周全的,不過語氣裡卻極為不客氣。
此時的廂虞侯,按原來的潛規則,是由左軍巡使的心腹親吏充當。
而這都所由,是隨廂虞侯來上任的,所以雖是廂吏,卻也覺得自己後台過硬。
至於劉瑜?也算臉熟吧,廂虞侯見著倒是客氣,以前的書手遇著,也還有點香火情份。
可對於是自覺後台如鋼似鐵的廂吏來講,他真不覺得,有給劉瑜麵子的必要。
尤其是,這個每月要上繳到軍巡使,也就是廂吏的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的銀子。
“上麵要怪責下來,劉老爺,小人吃點掛落倒沒啥,隻怕您也落不得好啊!”
廂吏有點火氣,太白樓上個月也是拖到月底,前個月也是。
理由就是劉瑜去館閣學習,得回稟過,才好給錢。
頭一個月如何倒也罷了,每個月都這樣!
掌櫃也是無法,其實劉瑜是有交代過給錢的。
隻是這廂吏收錢收得太狠了,比起劉瑜管著這邊時,至少是翻了兩翻啊!
但劉瑜很客氣地點了點頭:“是我的不對,沒交代好,這個月的份子得多少?”
這時卻聽著炸雷一般的咆哮聲
“兀那賊廝!老子們在這裡盤桓許久,卻沒料到,你真真敢來!好膽!”
話音未落,幾條大漢便從太白樓對方的小巷衝了出來,當頭一人,正是當日那賣豆腐腦的漢子,他伸手叉著這都所由的後頸,硬生生將對方提了起來,隨手便摜向門外大街上。
人來人往的大街,被擲出去的都所由,儘管沒砸到行人,卻把賣菜的攤子給撞翻了。
這人在地上一時爬不起來,嘴裡倒是硬朗:“姓劉的,你有本事便殺了你黃老子!隻以為你會叫這些賊配軍來撐場子麼?老子不怕告訴你軍巡使就是老子的後台!你不但每回都拖著例錢不交,還指使軍漢來打老子,你這太白樓,不要開了!”
劉瑜皺了皺眉,他原本便不想跟這種人生事,這也是為什麼他每回都掏錢交陋規的原因。
不值當啊,何必呢?為了這點銀子,去找人關說,對於在道上混的人,也許要個臉麵,可他劉瑜是奉旨館閣讀書,要這麼個臉麵,有什麼用?
但沒想到,這事被這些軍漢們聽說了,卻便忍不下去。
沒等劉瑜開口,那賣豆腐腦的漢子,一個箭步上前,一腳就踩在那廂吏頭上:“醃臢潑才!我家官人是堂堂的館閣學生,為著大宋做過多少事!你這狗一樣的人,也配跟我家官人張牙舞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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