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日,他敢用一半時間,來整治差役、弓手,若教他再操演個三五日,把這些差役弓手分派下去,說不好,真的就把和買折色銀子收上來了!”
所以黃勁鬆自然不會坐視這等事發生,又遣人去傳喚了劉瑜來醉宵樓見他。
進門便是劈頭一句:“一旬已過,不見一戶來繳和買折色銀子。”
“子瑾欲以一已敵天下麼?”
劉瑜站在堂下,就稍有些狼狽。
畢竟,這和買之事,不是說自己不貪,就能搞掂的事。
這是關係到整個大宋,士林階層的利益、萬千吏目的利益。
大宋的灰色利益鏈!
跟百姓按一匹絹六貫五百文收折色銀子,再花兩貫五百文去買一匹絹,天下萬千官吏,就指著這中間的四貫錢過日;就如同軍隊裡喝兵血的軍頭一樣,除非小軍頭能把自己手下人馬,該繳的份子繳上去,要不然,小軍頭不喝兵血?那是找死!
難道劉瑜能以一已之力,小小的八品官,對搞整個大宋的官吏係統?
顧風用茶蓋輕輕刮了刮茶,望著劉瑜道:
“子瑾啊,你這事沒想清楚啊。你這樣很讓黃年兄為難了。要不你自己上辭呈吧。”
而袖手看著四周的黃勁鬆,一句話也沒有說。
他不會開這個口的,以免得落人口實。
倒是向家大少爺,胖臉上儘是凶殘的神色:“狗官,你若不把後宅兩個小娘子交出來,本少爺不怕告訴你,你今兒這關,就是跪下來把腦門磕破也不管用!”
劉瑜伸手攔住要衝出去跟向家大少爺理論的李欽,搖了搖頭道:
“你們不要欺人太甚,最多這差遣,我辭了去便罷。”
“哈哈哈哈!你當真是個蠢貨!辭了官?辭了官你能走得出陳留?本少爺告訴你,辭了官,這四周強人,可不會放過你的!到時他們殺了你,本少爺再來個英雄救美,卻是合適!”向家大少爺得意地狂笑起來。
劉瑜點了點頭:“辭官是死,不辭官也是死。就是給你們跪下,也沒有一條活路。”
“本少爺指你一條明路!獻出兩位美女,再給本少爺磕頭認錯。不單這過節一筆勾銷,本少爺還保你高升一府同知”向勁草說著,還伸出舌頭,惡心地舔了舔厚厚的嘴唇。他和顧風私底下已經達成分贓的協議,正意淫著如夢落入自己手中的場景。
至於黃勁鬆,畢竟是六品的大員,他倒沒有如此低俗的喜好,哪怕當初在開封府衙門前,如夢那動人的身影,教他一時也難自禁。但對他來說,冷靜下來,絕不至於為了一個女人,去對劉瑜下手的。
怎麼說劉瑜能補到實缺,自然也是走了門路的,動了劉瑜,不論是逼他辭官也好,按著這世交兄弟向勁草的說法,薦劉瑜去北邊州府高升也好,總要花費,不止是銀子,銀子向家會出,官場上的人脈,也是一種硬通貨來著。
所以,黃勁鬆的所要的,是知陳留縣這個實缺差遣!
隻要把這個實缺弄到手,按著士大夫圈子裡的潛規則,他自然可以安排自己的門生、親朋來出任。這才是搞死劉瑜,最大的收獲。至於女人,黃勁鬆雖也好色,但不至於向大少爺吃相這麼難看。
劉瑜笑著搖了搖頭,隻向上首的黃勁鬆拱手道:
“上峰若無吩咐,下官還有俗務。包括和買事宜,總須去張羅的,告辭。”
出了醉宵樓,李欽咬牙道:“他日欲逞淩雲誌,學生必要教這醉宵樓化作一片廢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