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一個陳留向家麼?向公,你再開個口,我全放他們出來,給他們賠禮道歉也行啊!”
向宗回放下聖旨,臉上肌肉抽搐著。
如果早知道,是皇帝、宰相們下旨,讓劉瑜以編校秘閣書籍便宜行事,他怎麼可能插手?
秘閣所涉,都是細作、用間的事啊,這沾上哪有什麼好的?
他是國舅不錯,他管理馬場成績很好也不錯。
但要沾上這用間、細作的案子,那完全是惹蚤上身爬啊!
向宗回原本以為,劉瑜是以知縣的名義,硬生構陷向廣,那他就得站出來,撐一撐了。
就算是狗,也是他向國舅的狗啊。
但看了這份聖旨,他就沉默了。
過了半晌,他站了起來,對沈括道:“存中,你一直在錢塘守孝,不曾遠離。”
沈括人品或者不太行,這智商絕對是到頂的,一聽就懂,馬上道:“是,不曾遠離。常有人將學生認成沈括,其實學生是沈刮,遠房堂親,生得相肖罷了。”
他這話的意思,是暗示自己在錢塘,也有叫堂兄弟替他守靈,生得相似,不會露餡。
向宗回點了點頭,又向劉瑜望去,良久開口道:“老夫不曾見過你,不曾與你說話,更不曾與你提過陳留向家的事!”
說罷也不等劉瑜回話,拂袖而去。他一點也不擔心劉瑜不同意,不同意,也得有資格才行啊,就憑一個八品官,說出去了,他向宗回一否認,大家是聽劉瑜的,還是聽他向國舅的?這根本是一個不需要回答的問題了。
出了莊園,劉瑜咬牙道:“此辱他日必洗之!”
沈括想過來勸劉瑜,不要雞蛋碰石頭,正當劉瑜心中怒火正熾,一抬眼,嚇得沈括到嘴的話都咽了回去,匆匆一揖算是道彆,就上轎走了。
這一回,可以說是劉瑜上京之後,最為凶險的一遭。
因為他原本想著,沈括這人雖然人品不太好,烏台詩案就是他出賣蘇軾的。
但最多就是尋章摘句構陷朋友,沒想到,沈括直接把他帶到刀斧手潛伏的莊園裡去!
向宗回,可是真敢動手殺劉瑜啊。
這一點,向宗回、沈括、劉瑜都很清楚的。
埋伏那些刀斧手,不是為了嚇唬劉瑜,向宗回是真的對劉瑜起了殺心。
是,陳留向家不過是他的狗,但動他的狗,不就掃了他的麵子麼?
他出麵來說合,算是看在範仲淹的份上了,才能給劉瑜這個台階下。
劉瑜居然還不搭腔,他向宗回要忍得下去,還叫什麼外戚?
管理馬場管得很有成績的向國舅,殺個八品小官,抵什麼事?
劉瑜入了南熏門,方才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