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瑜倒是同意了他這個請求。
向老太婆一見向老頭兒,就開口問道:“到了這時節,何以還不見恩主出手?”
“恩主出不了手。”向老頭兒苦笑著應了她一句。
然後向老頭截住了向老婆子的話頭:“你莫說話,得明府憐憫,你我方才說上幾句,你隻聽我說便是。”
“你莫對明府心存恨怨,你不知道,我做下的事,明府是清官,他拿下我等,本是天經地義。我大約也是人之將死吧,很多事都想通了。再就一個,千萬不要去恨明府,一旦對他有了怨恨,但有衝突,咱們家裡,看到第四代的男丁,依我看無人鬥得他過,隻會禍及家人。”
向老頭這當口,說的都是貼心話了,全無一句是虛的。
向老婆子卻是望了劉瑜一眼,開口道:“若是一般年紀,你我兩人,未必鬥他不過!”
劉瑜笑道:“是麼?可惜,我生君已老啊!”
“你莫打岔,聽我說,恩主是不可能為我們出手了,因為我暗地裡,向青唐和遼國走私的事情,已經被挖了出來。”向老頭兒明顯不想這個時候,去再得罪劉瑜,他倒是個光棍的,頗有些願賭服輸的架勢。
向老婆子聽著長歎,老淚縱橫:“老身其實也是知道的。”
“若不做私販,逢年過節,就要上京師打點,哪來許多的銀錢?”
“店宅務那是朝廷、官家的收益,又不是我向家的。”
“京官收個小妾,我們就得隨喜;有人外放出京,我們就得送盤纏;有人入了京,我們又要接風。家裡又要維持著場麵,花銷又大,不做私販,家裡早就垮了。”
向老頭子按了按老妻的手,對劉瑜說道:“明府,給我紙筆吧,老夫的時間也不多了。”
他見過老妻,算是了了心念,提起筆來,便把在青唐、西夏、遼國的商隊,和相熟的當地商鋪都一一寫了出來,吹乾了墨跡,交給劉瑜:“求明府給向家留一條血脈!”
劉瑜看了那張紙,滿意地點了點頭。
有了這些名單和線路,組建起間諜、情報站,就要方便很多了。
“放心去吧,我保向勁草不死,但活罪難逃。”這是他對向老頭兒的許諾。
看著劉瑜遠去的背影,向老頭兒對著老妻慘笑道:“想不到,想不到算計一輩子,到老了,根基已固,卻被這後生連根鏟起!此子真非同凡響也!”
“此子確是可怕,從他入陳留之際,老身也沒想到,他怎麼可能絕地翻盤!”
這晚劉瑜回到家中,已是夜深,仙兒自是還沒睡下留了門。
隻不過迎著劉瑜入內來,卻就低聲說道:“魯四叔過來送信,奴奴安置他在東廂房憩下。”
劉瑜點了點頭,魯四是西軍的人,和那些安置在城外涼茶鋪的西軍一樣。
都是喚他做孫少爺的,屬於範仲淹的政治遺產。
不過魯四那些人,被劉瑜安排在秦鳳,定期把打探出來的、先前劉瑜安排的情報渠道送出的情報,彙總之後,每三個月送上京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