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司馬義在這時候,哪裡分辨得出來?
“是、是!”他如同捉住最後的救命稻草。
在這麼漫長的靜寂裡,終於聽到一個聲音,讓他重新看到了生的希望。
先前那個聲音,重新響起:“怎麼為了大宋好?”
“老爺說得把那東西還給西夏人!要不然的話,如果讓韓琦知道了,肯定又要打仗!”
“好水川啊!好水川死了多少大宋好男兒!老爺說不能再打仗了!再這麼打下去,大宋會亡的!”
但是,再沒有聲音響起。
“快幫我止血啊!求求你們了!”他痛哭涕流地乞求著。
“我也沒給什麼東西那些西夏人啊!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我隻是告訴他們,那人住在東華門外的客棧而已啊!”
“那人、那人不該拿了西夏人的東西,你們要怪,也得怪那人,拿了西夏人的東西,來大宋,禍、禍害我們啊!”
他到了這裡,已經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斷氣了。
然後他聞到一種刺鼻的味道,緊接著後頸一痛,便失去了知覺。
接著他眼睛被黑布蒙住,耳朵也被堵緊了。
一支又一支的大燭被點起。
劉瑜身邊,站著的是程顥,他剛剛被李宏從家裡拖起來的。
剛才那渾厚的聲音,就是他禁不住好奇而發出。
“怎麼來的,怎麼弄回去。”劉瑜對著正急忙幫司馬義穿衣服的高俅和種師道吩咐了一聲。
高俅和種師道,一邊解開司馬義手腕、膝蓋後彎的羊皮水袋,一邊應了。
方才那些淌下的“血”,就是裝在這羊皮袋子裡的熱水,到後邊流得慢了,卻是因為溫度下來,那一開始戳破的洞口,有些掛霜了。
時間其實也沒有司馬義所以為的大半個時辰,連一刻鐘都沒有。
隻不過絕望中孤獨的人,總覺得特彆的漫長。
他扯了程顥,行出刑房,行遠了,轉身對跟過來的李宏說道:
“你去搭把手。記住,這會你什麼也沒有聽見,你若聽見了,我和伯淳兄,有的是辦法脫身;小種隻要家裡還掌著兵,也不至於有什麼事;就你和小高倒黴了,但小高可是有人為他作證,他今晚就在小王都尉家裡賭錢。”
李宏抱拳道:“小人省得,先生放心。”
待得李宏重折回去幫手,程顥才歎了一口氣,望著劉瑜道:“神乎其技!旁人看來,或覺得非是正道。但我卻知道,子瑾於心學,是有大造詣的,這正是知行合一,學以致用啊!攻其心,而勝之於刑其體!”
看著種師道和高俅,抬著那隻泔水桶出來,劉瑜伸手教他們停下,揭開桶蓋仔細看了一遍,查對了司馬義的頭發、衣服結綴等等,諸般樣式,都和來時一樣。又問了李宏:“方才你砸的那下,明日起來跌打醫師能不能看出傷口?”
“不會,小人那一掌,卻是切在他頸上大筋,不是砸實在頸上的。”李宏極為自信地回話。
劉瑜看了李宏的比劃,卻就放心點了點頭,因為李宏所謂的大筋,就是頸動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