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宏單腿跪在病榻前,被劉瑜罵得不敢抬頭。
“滾起來,自己坐著。”劉瑜看著跪在床前的李宏,虛弱地抬了抬手。
辭了差遣,劉瑜現在真的是無權無勢了。
或者更直觀的說,保留了級彆待遇,但沒有實職。
如果劉瑜現在要上奏折,他就得署:
直秘閣、左正言、專一報發禦前探事邏卒文字、賜緋銀魚袋臣劉瑜。
直秘閣是館職,左正言是本官,賜緋銀是官袍等級。
唯一扯得上差遣的,就是原本勾當皇城司公事時,附帶的“專一報發禦前探事邏卒文字”。
也就是有個直奏的權限。
雖然劉瑜不能視事,皇城司這等要害的衙門,不可能首領官員空懸著;
他自己也再三上表請辭,但皇帝仍沒把他差事擼儘,還是給他留了一個直奏的權限。
大宋對讀書人還是不錯的,很有人情味。
“你去請石公公來,這當口,石公公想來是不會宿在宮裡的。”
李宏躬身抱拳應了,出了門去,還聽著他對院子裡當值的雜役,還有帶班邏卒吩咐:
“把招子放亮,一個時辰一輪換,切莫誤了事!”
看起來,他真的是把身家性命,都押在劉瑜這邊。
躺在病床上的劉瑜卻就無聲苦笑了。
蕭寶檀華哥伸手探了探劉瑜的額頭,嗔怪地說道:“還有些熱呢!都十來天了,人來客往,就不讓你有個消停!好不容易消停了,你還作死,指派這個、指派那個!行了,這李宏,倒是忠心,你又歎什麼氣?”
劉瑜望著蕭寶檀華哥,無奈地道:“他忠心,我總歸又得多辦一樁事啊!”
恐怕就算自己不想涉足京師的混水,最後卻還是要給李宏安排個出路。
魯斐是來得最快的,儘管劉瑜現在不再同判都水監事,也不再管著街道司。
但魯斐入內見著劉瑜,未開口,目便先紅了,撲到床前半跪著,張嘴卻是哽咽氣息:
“劉直閣!您怎地病成這般模樣!都是末將該死,那一夜,卻沒護著先生!”
劉瑜搖了搖頭,抬手在他臂上拍了拍:“起來,我不喜歡這作派,把臉抹了再說話。”
聽著這吩咐,魯斐也不敢逆了劉瑜的意,取水洗了臉,方才回來說話。
“街道司那邊,五十貫拿得出來麼?嗯,上麵的賞賜,隻怕有些難,我得籌些錢,給殉國的兄弟們。後日,你取五十貫來,當是我向你借,到時我出六十貫的借條給你,兩年後還款,可以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