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瑜伸手請黃柏然也用茶,又拎起壺,衝泡了一番,方才接著這話茬:“家大業大,有家大業大的苦處,雖然下官小門小戶的出身,但的確也見過許多大家族,奴仆管事,狐假虎威,給家裡惹了禍事。”
聽著這事方儀麵上就有了笑意,點頭道:“難得世兄體諒。”
“隻因家族之中,其他人等,也不知是否和那些惡仆有乾係的。”
“向家那邊以為,世兄為人最是忠直,又素來熱忱,更是急公好義,料來不至袖手。”
“所以方才教愚兄前來,與世兄商議,能否將一些惡仆收取的行鋪、田地,交由世兄去分派、料理?”
劉瑜皺眉道:“這不太好吧?下官縱有援手之心,卻無援手之力啊。”
“哪裡話來的?這京師之中,誰不曉得,劉直閣最是正氣,直如範文正公當年啊!”黃柏然在旁邊,不失時機敲了邊鼓。
劉瑜自然客套一番:“過了、過了!如何當得起?”
“世兄,無論富鄭公、韓魏公,皆以世兄為雛鳳!世兄何敢自輕?”方儀板著臉,很嚴肅地說道,總之劉瑜若再說自己沒本事,那就是自輕自賤,不思進取,自絕於天下蒼生,罪該萬死了。
劉瑜極為無奈,點頭道:“縱有師長嘉許,下官也每每自省吾身,戰戰如履薄冰哉!”
“向家也知,請世兄援手,當耗費精神無數,如此願付潤筆之資,不足酬世兄之勞,隻是一點心意。”
“好說,好說。”劉瑜微笑著拱了拱手。
於是接下來,向家就通過方儀,提供了“潤筆”八百貫,請劉瑜替為處理,那些可能是惡仆折騰出來的京師行鋪一間、桑家瓦子那邊的戲班子一個、曲妓館那頭的青樓一所、京郊的莊子一處大約一百畝的規模。
地契文書等等,都由方儀的長隨送上來,交給阿全叔,驗點無誤之後,方儀就辭了去。
於是便到黃柏然這邊,方儀一走,劉瑜倒也不打算,跟和方儀談一樣,一路地打太極。
他直接就向黃柏然問道:“是個什麼章程?”
“劉相公,家族裡的意思,願輸白銀一千兩,西雞兒巷的青樓一間,以了結此事。”黃柏然拱手答道。
為什麼黃家的勢力遠不如向家,拿出來的東西,卻還更少?
因為向家不是這一次,才招惹上劉瑜的。
向宗回當時還想把劉瑜整治一番,讓沈括把劉瑜騙了過去的。
能不能得逞是一回事,已經這麼乾了,卻是另一回事。
這一番大出血,一間行鋪、一所青樓、一個莊子、一個戲班子,對向家來說不算什麼,但誠意是有的,就是希望跟劉瑜冰釋前嫌。
黃家不同,黃勁鬆都讓劉瑜弄得流放了,再大的仇,也到這就差不多了。
“不過我以為,於曲院街那頭的園子,也當應一並獻給劉直閣,作為府第,方才顯得誠意。”黃柏然是明顯為了自己的私利,把黃家賣了個底朝天。
劉瑜笑著把殘茶倒掉,重新衝了一泡茶,方才開口:
“先說說,你跟黃勁鬆的事吧。”
黃柏然臉上有羞憤之色,猶豫了頗久,方才起身長揖道:“此事不足為外人道,但請劉直閣為我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