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瑜甚至還想過,就算王檾和蘇九娘與自己有緣無份的話,跟蕭寶檀華哥攜手此生,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誰知道竟是如此決絕。
竟然要置自己於死地,這哪裡還有什麼情義可言?
也許,自己太過多情,才是問題的症結。
不過劉瑜長歎了一聲,卻也無意再推敲下去,對阿全叔說道:“叫十五叔來。”
吳十五入得來,劉瑜也不廢話,直接跟交代後事一樣:“去如夢那裡,支八十貫,把戰死的兒郎,身後事辦好看些。十五叔,今晚就去辦。再支四十貫錢,你和四哥,帶著那三四十位兄弟,分了當盤纏,明天一開城門就走吧。”
“十五叔,不要猶豫,就這麼定了。明天旨意下來,大宋朝想來不至於殺我的頭,但發配到邊遠軍州,削職成團練副使,大約算是最好的結局了。你和四哥都去吧,張二狗從街道司跟出來,你們要是方便,把他也帶去西軍,看看能不能拚出一份功名,就這樣吧。”
“諾。”吳十五抱拳領了命,自去支取錢銀辦差不提。
劉瑜行去仙兒的房間,這貪吃的家夥已睡著了。
“阿全叔,麻煩你跑一趟,把蘇大胡子請過來。”
蘇東坡倒是來得快,他是和章惇一道來的,蘇東坡入得門來就問劉瑜:“出了什麼事?我在詩會上,正填了半厥新詞,聽著你這邊催得急,連忙跑了過來。”
從他們兩人的交領和須發上,還可以聞得隱約的胭脂氣息。
劉瑜強笑了一下:“我若有事,仙兒便是你妹妹,你要幫她找一個如意郎君,要為正妻,不做妾,不可教她嫁過去會受委屈。不要問其他,這事托之與你,可能辦得到麼?”
沒有等蘇東坡回答,章惇上前一步,把著劉瑜的手:“子瑾,出了何事?你不要擔心,便憑仙兒今日,並肩殺敵的情份,這事蘇子瞻不答應,便落在我身上,若不是這小姑娘,怕我就不止左臂這傷創了。”
“說哪裡話?就憑她今日護著我,被創數處的情意,在你們倆的眼裡,蘇某人就這麼不堪?我應下,夫婿不求高官,但求殷實,教她嫁過去莫受委屈,這事我擔下了。你到底出了什麼事?”蘇東坡應下之後,關切地問劉瑜。
劉瑜整了整衣冠,對著兩人一揖到地,起了身方才道:“出事了,太白樓成了情報集散地;蕭寶檀華哥仍舊在為遼國效力。雖不曾泄漏什麼機密,總是失職。我已將辭呈送到王相爺府上,教元澤替我交上去,現在回家待罪。這幾件放不下的事,總要托付出去,我才安心。”
章惇的官運,至少在十年之內,他要比蘇東坡強得多。
有了章惇的應承,劉瑜心頭總算舒展了一些。
不過他著實沒有談興,拱手道:“見諒,著實乏了,等得旨意下,貶往何處邊遠軍州,兩位再來喝一碗送彆酒吧!子瞻,子厚,不必多勸,這事是我失職,沒什麼冤枉的,就這樣吧,不留你們了。”
劉瑜幾乎是強行送客,把他們兩人轟走。
他坐在書房,阿全叔要入來點燭,劉瑜製止了他,並對他說道:“阿全叔,不若明日,你和十五叔他們走吧,慶哥兒也在陝西地頭。他讀書比我好,也少了許多古怪的念頭,開年入場,考個功名,你也可以父憑子貴。不要一顆樹上吊死,到時,慶哥兒關照得我一番,也不失為一件美事。”
阿全叔木然站在黑暗裡,過了半晌才道:“少爺,你是要老奴去死?那好,容老奴再幫你收拾一下衣物,然後老奴便去死好了。”
“阿全叔你說的什麼話!”劉瑜氣得跳了起來。
“我出大事了!你沒聽到剛才我把仙兒托付給章惇和蘇軾麼?這時節你就彆跟我鬨這種彆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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