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後,把那些老人,慢慢全換掉了。”楊時陪著劉瑜巡視新開的酒樓,低聲向劉瑜稟報。
劉瑜拍了拍楊時的手臂:“開年你也要入場的,切莫因著此間事務,誤了科舉。”
“是,先生。”楊時笑著應了。
換做旁人,或者會認為,這又不扯蛋嗎?皇城司這邊在鋪的情報網絡,基本上就是劉瑜定好方案,然後由楊時拾遺補缺,接著再由楊時帶著三個編校列出細節,然後安排執行、驗看等等。他哪有時間讀書?劉瑜這話,根本立不住啊!
但對楊時來說,不是這樣的。
年方十八的他,八歲能賦詩,九歲能作賦。
什麼叫神童?這就是神童。
劉瑜平時看他做破題文章,都不得不歎服,所謂“天生人,有不同”,這叫天賦。
所以劉瑜很是鼓勵他,明年去試上一試。
但是程顥很反對這一點,向來從沒跟劉瑜唱過對台戲的程顥,為這事跟劉瑜吵過一回。
主要是程顥覺得,科舉考考就算了,主要還是治學,楊時應該把精力放在治學上。
再就是覺得楊時現在去科舉,有點早,認為劉瑜是拔苗助長。
其實對於劉瑜把楊時拖過來皇城司辦差,程顥也很火大的。
但是楊時這人很講規矩,他把劉瑜當成自己的老師,又跟劉瑜親近,所以程顥也無可奈何。
看了三處酒店,楊時又對劉瑜稟道:“三處酒樓,用了三十七人,還有五十一人,其中四十二人,以先生的吩咐,已然安置在汴京諸處。另外九人,穿行客棧、青樓等處,收集情報。除非三處酒樓之外,其他全部按單線聯絡。”
“嗯。”劉瑜點了點頭。
“其實在大宋國土,本來沒有必要這樣的。”
“我們完全可以弄一個衙門,或如石得一那樣,直接把探事司亮出來,光明正大。但有兩個事,一是黨爭接下來,怕會愈演愈烈,我怕到時因為黨爭壞了此間事;一是我們的目標,不是京師,而在西夏,在遼國。人手得從現在練熟了,到時到了異國他鄉,才能快速任事。”
楊時笑了起來:“這卻是教人神往啊!”
“你再神往,也不可能派出去的,不然伯淳兄得來跟我拚命了。”劉瑜禁不住打擊了楊時一下。
“所以這些人,到時能不能任事,你的本事如何,就靠他們來體現了。”
楊時雖然尊師重道,畢竟少年,哪能沒些血氣?聽著把拳頭往手心裡一砸:“學生省得,先生放心,這批人,學生必定勤加操練!”
所謂操練,就是反偵訊之類的訓練。
把保密條例背熟,隻是讓這些入內院子,知道什麼是泄密。
半夜突然被拖出來審訊,才能考驗出,到底這人能不能信得過,能不能派出去。
響鼓不用重錘,劉瑜也沒再三叮囑些什麼。
事實上也不必再多說什麼。
隻要這套東西能推行得下去,百萬人口的汴京,有四十幾個情報點分散在各處;又有三個情報集散地;加上那些隨吳十五、彭孫當初一同來京師,潛伏下來的人手。何況這是大宋的京師,探事司完全是可以堂堂正正走出去的衙門啊。
基本上,京師對於各國細作來說,便已是天羅地網。
劉瑜每日有閒,都會抽時間去外剝馬務。
甚至有時候,他還會親自和工匠、刀手一起,去剝皮。
“我就是一個臭皮匠。”這成了劉瑜近日裡的口頭禪。
隻不過東京國子監的學生,就叫苦連天了,因為每天早上,劉瑜都會帶著皇城司的親事官,把他們一個個揪起來晨跑。還美其名曰,君子六藝,威脅一眾學子,如果不跟他晨跑,就要馬上考核他們“禦”、“射”之藝。
當然不是駕車和投壺了,而是按古禮來,鳴和鸞、逐水車、舞交衢、逐禽左之類,來考核“禦”。也就是行車時和鸞之聲相應、隨曲岸疾馳而不墜水、過通道而驅馳自如、行獵時追逐禽獸從左麵射獲。
射也當然按古禮,白矢、參連、剡注、井儀等等,大約這些科目,還不是中靶就行,箭要穿靶子而箭頭發白,表明發矢準確而有力;前放一矢,後三矢連續而去,矢矢相屬,若連珠之相銜;瞄時短促,上箭即放箭而中;四矢連貫,皆正中目標。
那些東京國子監學生聽著真心想死,一群讀書人,有這本事,考武舉去了好麼?
沒法子,隻好每天早上,起來跟劉瑜晨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