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蕭寶檀華哥的話,劉瑜卻搖了搖頭:“這要什麼用?你跟我住了年餘,難道你覺得,這種推理式的東西,你會比我更擅長?如果僅僅是這樣,那你還是趁我沒有改變主意之前,快些走吧。”
“據我的線報,是宋國朝廷裡,有大臣不想讓秦鳳那邊,起了邊釁,所以在其中,上下其手。”蕭寶檀華哥終於拋出了乾貨。
“這位大臣以為,邊境讓西夏人占多一點,也無所謂,關鍵是兩國勿起刀兵,百姓安居樂業,才是至善。那些繞路的商隊、車隊,大都是得到有心人的警告,告訴他們前有西夏軍兵,所以提醒他們繞路的。”
劉瑜點了點頭:“其實,前方不一定西夏人,對吧?可有實據?”
“這邊擄了兩個向各車行、商隊傳話的有心人,從他們身上,可以追遡到這大臣的貼身長隨。你如果同意合作,把我們被你捉獲的某個人放出來,我就把這兩個人交給你。我保證,隻要你一放了我的人出來,馬上讓他們離開宋國,返回大遼。”
看著劉瑜陷入了沉思之中,蕭寶檀華哥打鐵趁熱:“報個熬不了刑死了,對你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你捉了幾十人,放一個人,值當什麼?而我把手頭這兩個人交給你,你可以做許多事,甚至,他們身上,還有那位大臣的貼身長隨,寫給沿途官員、軍隊將領的信,讓那些將領、官吏,給這兩個傳話者一些方便。”
“如果我是你,這是一個不需要考慮的選擇。”
劉瑜抬起頭,展顏一笑:“所以,你不是我。”
“走吧,再不走,我很擔心自己會改變主意。”
蕭寶檀華哥咬著櫻唇,抬頭望了劉瑜,他和當時在潘家樓一樣,一樣的成竹在胸,一樣高深莫測。原先她覺得自己離他很近,近得足夠重新撿回驕傲。但現在她才發現,之所以離得近,是因為他把她當成了家人,親人。
而當重新站在他的對立麵時,她悲哀的發現,自己依舊的無助,依舊,離他很遠。
她走了,帶著那七八人,帶著耶律煥。
這一次沒有上一回的淚水,卻有著難以掩飾的倉惶和狼狽。
“事不過三。”她聽著身後,他親切的話語,不用回頭,她也能猜想得出,他的臉上,肯定又是那淡然的笑意,教她心醉,又教她恐懼的微笑。
劉瑜壓根就不打算扣下她和她的手下。
京師之中,遼國的暗探和細作,已經廢了。
他們根本不可能有效地刺探出大宋軍隊調動的信息;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覺去離間某個官員、將領;就算要安插人手,也是極難了,不論是向衙門還是軍隊,儘管劉瑜不管衙門也不管軍隊,但遼國的細作一動彈,皇城司這邊就有反應,他們去哪裡,皇城司就會跟去哪裡,這種情況下,要去安插什麼內應,根本就是送肉上砧。
“注意西夏人的動向,他們如果有撤出京師的動向,馬上向我彙報,不論什麼時候。”劉瑜對著楊時、李宏一乾人等吩咐。回到公事房,又向那三位編校秘閣書籍的文官,重複說了一番。
李宏有些不明白:“西夏人為什麼要撤出京師?”
“他們不是遼人,他們也沒有遼人的家大業大,事不可為,他們要不就潛伏不動,要不就撤走。”沒有等劉瑜開口,楊時就先為李宏解了惑。
但劉瑜卻笑著搖了搖頭:“你要換個角度想。”
“西夏人如果想要動手,除非他們有能力,一舉攻入京師,不然的話,他們把細作的力量,浪費在這裡,是很不明智的選擇。一旦動兵刀,很多地方需要用到細作,而好的細作,並不比一員好的將領容易培養。”
“如果他們在撤出人手,那就是準備把這批人,用在彆處了。”
楊時頗有所悟,劉瑜卻又對他說:“兵無常勢,這隻是一個角度,它不是是時時都對。”
“學生受教!”
劉瑜並沒有改變他的生活節奏,在公事房處理完手頭事務,他依舊去了外剝馬務。
他需要一個心理暗示,以免自己重新犯上自大的錯誤。
承受失敗聽上去很慫,但在現實中,失敗有時候總是難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