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好了墨,劉瑜略一思索便落筆:雪屋冰床深閉門。縞衣應笑織成紋。雨中清淚無人見,月下幽香隻自聞。
寫到此處,卻停筆向一眾女郎問道:“諸位可曾聽聞這厥詞?”
那些女郎搖了搖頭,劉瑜卻便寫了下去:長在眼,遠銷魂。玉奴那忍負東昏。隅然謫墮行雲去,不入春風花柳村。
然後擱了筆,拍手道:“正當困頓,填著這厥鷓鴣天,諸位姐姐若是覺得平庸,在下這便歸去,不敢相擾。”
幾個女郎低聲商量了一陣,那老鴇卻就衝著劉瑜說道:“世事難料,虎落平陽誰能知?這厥詞自是極好,妾身不敢以錢銀輕了文墨,這裡備上八貫,不敢言潤筆,隻是一點心意。”
不知不覺,這老鴇說話便有點文縐縐了,因為行不行,詞一填出來,風月場裡打滾半輩子的人物,如何不知道?所以對於能填出這等詞的劉瑜,老鴇自然多了幾分敬意。
劉瑜聽著突然大笑起來,在那客棧裡醒來,所有的茫然,所有的迷惑,儘皆一掃而空!
一番長笑罷了之後,劉瑜隻覺得清去了方才胸中的積鬱之氣。
回身向那老鴇長揖:“多謝姐姐,他日小弟若得脫困,不忘今朝贈銀之恩。”
這時方才那最是年長的娘子,卻又開口道:“公子可能再填一厥?若能有此意境,妾身也有心意相贈。”
劉瑜笑道:“難得姐姐抬舉,如何填不得?”
提筆便是寫道:小檻冬深未破梅,孤枝清瘦耐風埃。月中寂寞無人管,雪裡蕭疏近水栽。微雨過,早春回。陽和消息自天來。才根多謝東君力,瓊蕊苞紅一夜開
這填落的,卻又是一厥鷓鴣天。
那年長的娘子看著,向劉瑜行禮道:“公子當是鵬翅萬裡之輩,妾等風塵寄身之人,安敢當‘東君’之謂?”
隻因這厥詞,極是應景。
很有些劉瑜此時落泊得了貴人相助的寫景,所以這女郎有這麼一說。
劉瑜笑著還禮道:“姐姐客氣了。”
這時那老鴇卻是說道:“公子何不題款?”
就是寫上名字。
劉瑜搖頭道:“姐姐憐我,柳三變在前矣!”
說著提筆題道無名氏作。
柳三變就是柳永,填詞寫了一句“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
結果好了,皇帝叫他去淺斟低唱,不要想功名了。
劉瑜抬出柳三變作幌子,再題無名氏,倒也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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