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瑜看穿了這一切,但他並不打算揭穿。
他甚至可以推測出來,自己在皇城司喝的那碗茶湯裡,大約有曼陀羅的粉末!
對,就是曼陀羅,長時間的勞累,加上這原始的麻醉草藥,所以喝完就讓人擺布了。
估計還加了微量的烏頭之類的東西,這讓劉瑜有點後怕。
為啥?有毒啊,烏頭是毒藥來的啊,這要加多了,自己就等於服毒自殺了,噢,不是,是被謀殺!
花這麼大功夫,必定有人要考驗他。
如果劉瑜此時大叫,一切已被自己看破。或者強行衝破這困局,並不見得就是一個好主意。因為這樣考驗就無法進行下去,那麼要考驗他的大人物,必定就無法達成考驗的目的。也許會有下一個考驗。
所以,他會配合這考驗進行下去。
劉瑜現在所做的,是在推敲,這考驗到底是為了什麼?
要給他升官?不,劉瑜很快就推翻了這種可能性。
升官不用這麼麻煩,要不然審官院、流內銓不得專門弄上幾百號專業演員侍候著?
那麼劉瑜所能想到的,就是朝廷要用他,也許,先前無論如何,不讓他出京的作法,要有所改變?也許某個地方需要他外放?或者要給他更大的權柄?
總而言之,就是要考驗他的忠誠度。
劉瑜想清楚了以後,一點也不著急,前麵這麼多鋪墊,戲肉總會來的。
果然不出所料,長隨“劉慶”買了茶葉回來之後,之前在太白樓邊上,出錢給劉瑜租轎子的那位同鄉舉人,就來拜訪劉瑜了,在寒喧了一番之後,這位自稱羅鞏羅子固的來訪者,就主動提出了一個話題:“子瑾不知有沒有一種感覺,有時會生出莊周夢蝶的感覺,不知道到底是蝶夢莊周,還是莊周夢蝶,醒來之後,教人好生困惑。”
這演技,在早就推敲完了來龍去脈的劉瑜眼裡,有點幼稚。
但那是因為兩世為人,那是因為劉瑜本來就是研究宋詞的,連無名氏的詩詞都記著。
他有了這兩個重要的標杆,加上自己嚴密的邏輯分析能力,才能把一切反推出來個七七八八。
憑心而論,若是換個人來,突然醒來,遇著這麼一個布局,必定會產生自我懷疑的,再加上這位雪中送炭的同鄉來勾起話題,自然就會感慨萬千。
“我兄說得是,我也頗有此感,特彆是今日醒來,頗有些不知所向。”劉瑜笑著接了一句。
那羅子固就來勁了,一個勁說著,自己在夢裡,夢見了富甲天下,妻妾成群,家裡的行鋪,遍布大江南北,商隊無數等等,醒來才發覺:“原來不過南柯一夢,隻不過這夢,卻頗是真實,談說起來,往往比起評書話本,更為傳神。”
“嗬嗬。”劉瑜笑了笑,沒有往下接茬,他不想配合得太過度,顯得假。
果然不出劉瑜所料,羅子固多番引導,就是要把話題往劉瑜的“夢”裡引。
甚至還提出一個:“子瑾可知,夢中貨易之法,愚兄前幾個月無聊,與一位世交說起,那世交於從商賈之道的,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居然贈我紋銀五百兩啊!當真是一筆,意外之財!子瑾所夢,是為何物?”
這當真是有些生硬,不過這個茬,劉瑜卻就笑著接上,總不能這麼曬著不接:“我?我倒沒有兄台那麼好的氣運,在夢裡,似乎我是一名細作,嗬嗬,頗為有些驚險,挪騰於生死之間,不足為外人道哉!”
“細作?”那羅子固就來了興趣。
廢話,鋪墊這麼多,不就為了這麼?當真是極有興趣了。
於是羅子固就千方百計的打探、引導劉瑜往這個方麵來談。
“不了,夢中囈語,說來無益。”劉瑜很堅決的拒絕了這個要求。
羅子固又勸了幾回,可是劉瑜明顯不願再談,也便隻好辭了去。
入夜之後,劉瑜卻就笑了起來,看樣子,自己青樓賣詞,打亂了布局者的節奏。
布局的人沒有想到,劉瑜有這麼一個快速來錢的法子。
劉瑜想到這裡,笑了笑自語道:“不要讓我失望啊。”
布局的人,果然沒有讓劉瑜失望,半夜裡客棧的門就被砸開了,領頭的是個公子哥兒,身後還有一批身著衙役服飾的人物,一腳砸開了劉瑜的客房房門,獰笑道:“姓劉的!你欠的錢該還了!”
說罷將一張借據拍在桌上,上麵卻是寫著,茲有徐州人劉瑜,借了持據人紋銀兩百兩雲雲,還款之日,就是昨天。下麵還有劉瑜的簽押,指紋,更有中人公證,就算劉瑜把麵前的字據吃了、撕了,也是沒用的。
若是還不了錢怎麼辦?
人家連公人差役都來了,還用擔心
自然就是差役拘去牢去呆著,啥時給錢,啥時來領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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