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的冬雪,綿綿飄撒在成紀縣。
出縣的一行人僅有六人,看著公子哥打扮的,和兩個護衛、一個丫環,四人騎著馬;
另外兩個看著是老練的車把式,趕著兩隻騾車。
臨著年關出門,總是急需一筆款項回本的商家。
這支小小的馬隊行不到十來裡路,便遇著兩支從西邊回來的商隊,這是趕回來過年的人家了。看著這支小馬隊,往回趕的馬把式就不住搖頭,對著打下手的徒弟歎氣道:“見著沒?都是苦命人啊,唉!”
“得了吧師傅,你又知道人家命苦?”那半大小孩的徒弟就不樂意了:
“人家幾個人,湊了份子,跑一趟,回來大家把錢一分,該買侍妾的買侍妾,該買田的買田,該吃肉的吃肉。跟我一樣,侍候你跑上這麼一趟,就混了個肚兒飽,外加半貫錢,這才叫命苦呢!”
車把式伸手往那半大小孩頭上扇了一巴掌:“你懂個屁!看見那公子哥,還有身邊那大腳丫頭,趕車的車把式,臂上綁著的麻布沒?那是家裡有大人過世了!長輩過了世,公子爺明顯是沒當過家的,跑西邊還帶個大腳丫環侍候,這是啥?這是要沒一筆周轉的銀錢,這公子爺的家道,就得破落了!可憐啊!”
“可憐啥?再破落,人還有丫環呢?您老有丫環?”那徒弟不以為然撇了撇嘴。
結果後腦勺又挨了一記,車把式皺著眉罵道:“你這崽子,怎麼就沒點同情心?剛那公子爺過去,還抬手跟我述禮呢!看著就是懂禮節的讀書人,跟咱一個車把式,路上遇著還見禮,這是好人,好人不該遭這罪啊!他娘的,你再說,信不信我抽死你?”
那徒弟隻好把一肚子話都憋著,不敢再吭聲了。
跟這支車馬擦肩而過的,自然就是劉瑜他們了。
西行一路,除了仙兒之外,他隻帶了王四、白玉堂還有張二狗、李宏。
王四是給吳十五帶的孝,劉瑜是本身就沒到除喪。
當然了,帶上這一圈麻布,是劉瑜的主意,這樣西行的小商隊,會顯得更合情理一些。
從秦州治所成紀縣出發,進入蕃部的道路並不太遠。
正如出發前,劉瑜跟章惇、王韶說的一樣:“此去並非憑著刀槍取勝的。”
他帶得這五人,仗著王四的本事,一路上避開野獸,隻行了三五日,便見著一個蕃部的部落。
二十幾騎馬上就把劉瑜一行人團團圍住,儘管這些蕃部,他們手上的箭簇是磨尖的骨頭,但如果命中的話,絕對不會出現中了幾箭,還能健步如飛的情況。這是殺傷性的箭頭,不是劉瑜的射準箭。
“我是受大首領俞龍珂之侄,俞角烈所邀而來,專為貴部販來茶磚的。”
劉瑜按住了要拔刀的白玉堂,成竹在胸對著那些青唐人說道。
聽著劉瑜報出了這名字,那些青唐人方才臉色稍為緩和,但他們仍然圍著劉瑜一行人,隻是派了一個人回去報信。
在營帳裡的俞角烈,聽到手下的彙報之後,並沒有馬上出去迎接劉瑜。
他顯得很猶豫,不單單是瞎征派人過來,要求他對付劉瑜;也不單單是從劉瑜那裡,近年來弄到的好處。其實他身為俞龍珂的侄子,他已經有幾成猜到,劉瑜的目的所在,也就是俞龍珂部,在西夏與大宋之間的站隊。
“瞎征到底是怎麼回事?”
俞角烈臉上橫肉叢生,這一皺眉,煞是凶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