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這麼坐在她身邊,端著那碗羊雜湯,慢慢地喝著。
“這羊雜湯很好喝?”她忍不住問道。
劉瑜沒有說話,把碗遞到了她手裡。
她拿起湯勺便吃了起來。
劉瑜靜靜地看著她吃完那大半碗羊雜湯。
然後他站了起來,望著她,伸出手去,在她的青絲上,拈下一縷類似柳絮的東西。
“保重。”這是離開之前,他對她所說的話。
她沒有回應劉瑜的話,馬蹄聲在她身後漸漸遠去,一滴淚,無聲地在她手裡的湯碗裡,蕩起一圈漣漪,然後是另一滴淚,斷斷續續,如散失了的珍珠。
化雪的天氣,向來比下雪更冷。
她隻覺得,冷得心肺都要成冰了。
劉瑜在離開之後,對楊時所說的話,如她聽到,會更冷。
“讓她活著,西夏那邊也一樣。但得讓他們保持窒息感。”
楊時是個很尊師重道的人,他應了下,便一定會按著劉瑜的吩咐去辦。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淌過去,不論願意或不願意,太陽總會在新的一天升起。
當劉瑜把高俅派了出去,又把京師的絕大部分事務都交給楊時去操持,出京的時間,也就差不多了。
不過歐陽修要比他更快一些離京,劉瑜和蘇軾一起去送了歐陽修。
回城時劉瑜禁不住長歎道:“子瞻,過幾日便要送你出京了,到時誰來送我?”
“子瑾,我還是覺得,新法這樣推行,不是個辦法。它有好的地方,也有許多不好的,想當然的地方。”蘇軾憂心忡忡地說道,看起來,他心中儘是這樣的事。
以至於,本來想跟他開個玩笑的劉瑜,也不得不收斂自己的笑臉,陪他長歎一聲:“唉,這隻能寄望,在實施的過程裡,慢慢發現問題,慢慢修正吧。”
這是一次無趣的對話,但事實上,大宋現時的京師,真的就到了容不下一句玩笑的地步,因為新舊兩黨的紛爭,是愈演愈烈了。
所以接下來回城的路上,劉瑜和蘇軾,完全就是不想說話。
因為無論說什麼,都隻會讓大家更覺得沉重。
而在接近南熏門的時候,感覺身後馬蹄聲驟響,白玉堂組織著護衛,往路邊靠過來,以免出現碰撞。
後麵的十幾騎,狂風驟雨一樣席卷而來,劉瑜和蘇軾相視搖頭,想來不知是誰家的公子哥兒,一點講究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