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劉瑜按這年代的習慣,可以跟彆人一樣,把侍妾直接送給石二郎。
但劉某人這點底線,倒是在京師早就人皆知之:劉家妾如妻。
所以仙兒收房,富紹京才會送禮,要不然劉瑜不過七品,納個妾,富公子跟他又不見有什麼深交,至於來送禮嗎?就是因為知道劉瑜這脾性,所以才會送禮,後麵才會張羅把富十一娘送到劉瑜身邊來。
是以劉瑜沒有直接把富十一娘贈給石二郎,在京師這圈子裡混,都明白,人劉瑜就這點秉性。
但直接給了銀子,讓他們自去,什麼叫自去?就是鼓勵他們私奔啊,追求愛情和自由啊!砸爛這封建禮教的枷鎖等等的。總之,會是好事就對了。沒人想到,劉瑜居然有這樣的心胸,不記前嫌,沒有說跟石二秋後算帳,或是把富十一娘關在家裡虐待至死什麼的——這不是說笑,在這個年代,女性的地位,真的就這麼可憐。
“當真。”劉瑜穩穩地對富十一娘點了點頭。
甚至他還對她說道:“他日若有什麼為難之處,但憑你倆還叫我一聲‘世叔’,隻要不是觸犯律法的,那可以尋我開口。若到時我能搭上手,自然不會站邊上看著。但要記住,此去不能回頭了,我能體諒汝等,富、石兩家的長輩,卻就未必了,你們也不是嬰孩,這道理應該自己想得通。”
富十一娘“撲通”一下跪了下去,當場給劉瑜磕頭:“直閣相公,劉世叔,之前是我有眼無珠,卻是錯怪了世叔!”
“扶她起來,都是可憐人。”劉瑜對仙兒這麼說道,卻又向富十一娘說道,“若是定了計,決了心,那就宜早不宜遲,或是富家也派人來送行,到時場麵怕就不好看。”
“是、是!”富十一娘額上磕得烏青,臉上帶淚。
任她青春無敵,此刻看著,也頗有些不成模樣。
隻是她哪裡顧得了這麼多,便去向石二說道:“二郎……”
石二低著頭,沒有去看她,隻是從下向上挑的眼睛,看著這個發釵紛亂的女子,隻覺得無儘的生厭,極恨之前,自己不知道是被豬油蒙了心還是怎麼著,怎麼會為了她,為了這樣一個女子,去招惹劉直閣這等人物?
他抬手作揖,低頭道:“不敢當嬸娘稱呼,嬸娘請自重。”
富十一娘聽著,如遭雷擊,一下子坐倒在地,雙眼無神地望著天空,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有淚水無聲地淌下。
嬸娘,石二管劉瑜叫世叔,那她是劉瑜的侍妾,不就是嬸娘麼?
她沒有變,無論身在何處,無論處境如何,她都在抗爭著,用儘她的一切辦法,哪怕用她的性命也在所不惜,誰知道,竟換得,這麼兩聲“嬸娘”?
“石世兄,何苦來?諸公於此,我總不至於去作弄你吧?自去吧!”劉瑜看著富十一娘眼中的絕望,忍不住都替她說了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