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到了徐州以後,劉瑜便一改在京師的收斂了。
初雪紛紛,茶館裡,市井中,三五閒漢聚在一起,就著茶香議論咀嚼的,往往便是劉瑜的事例。甚至有不少茶館,也推出了所謂劉公新茶,就是有彆於之前的茶湯,用的是劉瑜推崇的炒茶、衝泡法子。
“劉公當真好手段啊。”有茶客看來是路過徐州的商販,手裡持著一杯新茶,卻是這麼感歎起來,“聽聞是先立了茶莊,再以提刑司、太守、明府等等父母官,在士子之間免費推廣這新茶,然後很快便成了時尚。又教了戲班子一出折子,但凡有人家裡辦喜事,請了戲班子去,開鑼之前,便唱一回這劉公新茶的折子戲,不到三個月,徐州城裡,十間茶館,九間有賣新茶。而這九間裡,至少七間,已經不再做舊茶湯了。”
在他身邊年紀大些的中年人聽著就笑了起來“趙家郎,你看來是沒去過京師和永興軍路了。不然的話,儘管劉公在那兩處,都極收斂,但是凡有點底子的商賈,誰不感歎劉公大有陶朱公之能?”
聽著這話,肩膀搭著白毛巾的小二哥,在邊上笑道:“客官,你們是有見識的,你們說,劉相公這都能點石成金了,為啥不請劉相公去幫朝廷管錢袋子?”
“小二哥,你這就想差了,這不一樣的。”中年商販不住搖頭。
不過他也說不出怎麼個不一樣,小二哥倒沒跟他爭,隻是提著壺走到邊,卻與店裡夥伴低聲說:“依著俺看,也差不到哪裡去。”
邊上夥伴也低聲笑道:“大郎,你要不要湊一湊份子?俺叔和劉府的門房是打小一起長大的,能給俺弄四匹陝棉,俺不夠錢,你要湊份子,咱們二一添作五,一人兩匹如何?”
“賣得出去嗎?”小二哥有點猶豫。
“你說呢?那陝棉堅實,價錢又便宜,你說賣不賣得出去?不過咱們得私下零賣,才能賺多些!”
小二哥點了點頭,卻就頭上挨了一記,邊上夥伴也沒能幸免,卻是掌櫃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他們身後:“不務正業!你們有本事,辭了這行當,去當布販去啊?老夫也不誤了兩位前程!”
“三舅,俺錯了。”那夥伴賠著笑。
小二哥也馬上認錯,這年頭,一份職業往往是終生製,被人解雇那感覺這人很有問題:“掌櫃的,說著耍樂罷了,錯了錯了,以後不耍這嘴皮子。”
掌櫃冷哼了一聲,想再訓他們兩句,卻就聽著街頭響起白牡丹的聲音:“天爺啊!劉府欺行霸市不說,這光天化日的,便到奴家這裡,硬搶民女啊!”
聽著這話,掌櫃的臉就繃不住,“撲哧”一下笑了起來。
白牡丹是何等樣人?
青樓的老鴇。
她那裡有什麼民女?隻有官伎和私伎罷了,哪來的民女。
笑了起來的不止是掌櫃的,街邊做生意的,擔筐賣菜的,聽著都樂了起來。
而一頂青衣小轎,卻就這麼抬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