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就問,王韶沒有什麼不好意思,反正再難聽的話,劉瑜剛也說過了,連不配當他朋友都說出來,還有什麼不好意思?
“利益,誰也不是聖人,利益是最根本的東西。”
劉瑜也沒有藏私,很直接地說出了,為什麼要先從財產入手:“他們的財產跟收入不符,就本身就是一個利益問題了。如何得利?為什麼會有出賣?不外就是四個字,不當得利!”
不當得利,無論是他王韶,還是高遵裕,對於劉瑜的排斥,說起來,不也就同樣的,就這麼四個字嗎?
“便是大宋與遼、夏之間,不也是利字為先麼?”劉瑜緩緩地說出這樣的話,嚇得王韶和高遵裕壓根就不敢接口,他自顧著說了下去,“一旦從利字入手,事情就簡單許多了,這位胎記兄,是有些本事的,喝了兵血之後,高賣低買,又販陝棉,又從嶺南販荔枝乾,又從江北販牛羊,做得許多營生,整治出好大的家產。”
說著劉瑜笑了起來,指著那胖軍將:“這胖廝就不行了,一開始問他,他還信誓旦旦,說自己忠君報國雲雲。”
那胖軍將此時猶是掙紮著道:“相公,相公,小人真的是……”
“消遣乃翁麼?”劉瑜失笑罵了句粗口,指著那胖軍將說道,“你又好吃,又好嫖,又好賭。偏生賭運又差,上個月,秦州七家賭檔,你去了其中五家,前麵合共去了二十一次,可對麼?哪一次不是輸了兩百貫錢以上的?”
這回輪到王韶無語了,禁不住脫口道:“這不可能!”
高遵裕苦笑著搖頭,這話他剛才也說過。
是不可能啊,劉瑜怎麼可能,連一個這樣級彆的軍將,一個月過幾次賭檔,去幾家賭檔,都能統計得出來?這樣的軍將,秦鳳路不知道多少!因為這胖軍將其實在西北禁軍的正軍裡,也隻是領著百餘人,而那千人名冊,還包括了蕃兵、丁壯、鄉裡弓箭社等等人手。
劉瑜以一路安撫使,若說監控知某軍的大將,那很正常,但監控到這不過是領著百來正軍的軍將,著實是讓人覺得,匪夷所思了。
可是看那胖軍將的模樣,劉瑜的情報,是絕對確鑿無誤的,這就愈加的讓人稱奇。
要知道,劉瑜來了秦鳳,不過是兩天。
“他們是怎麼從三班借職,一步步升上來的,高公綽,你心裡有數吧?”劉瑜微笑著,又加了這麼一句,這讓高遵裕也隻能苦笑了。
他怎麼會去記得兩個不過領百來人的小軍將,怎麼通過升上來?儘管這兩個有份去他的酒席,可那又不是有份量能跟高遵裕坐到一張桌子上的人物,誰耐煩去記得他們是怎麼升官的?
但劉瑜記得:“他們都給高公綽這邊送過禮,我知道你不記得了,胖廝是給你的管家送的禮,胎記兄是給你的如夫人送的禮。而你高相公呢,也給他們開啟過方便之門。說起來,應該差不是治平四年的事吧?”
被他一眼掃過去,那兩個軍將都低下頭,完全是被透視了一樣,漸漸地,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來。興許他們自己,對這其中來去,都沒有劉瑜記得這麼清楚。
加上剛才劉瑜叫了人證上來,不加一指,連過心理側寫和肢體語言、臉麵表情,就把真假斷個八九不離十,那胖軍將此時是完全崩潰了,五體投地跪在那裡,卻是泣道:“說是東京城裡劉直閣,得了包公真傳,能審陰陽,原以為不過是話本,誰知竟真如此。劉相公,小人不敢多言,但求一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