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姚兕冷著臉,對那二十七騎下令。
他們向著東邊奔馳,速度並不太快,因為還要留著馬力,一會被對方趕上時,可以衝陣,可以拚殺。
至於說為什麼不全趕上去,跟種師道他們一起回秦州?
要沒人斷後,之前那三兩百騎,跟在後麵,一輪一輪的箭雨拋射,不過十裡,大抵他們這三十多騎,就沒有一個還能站著的了。所以肯定得有人斷後,有人來挺住敵人。
很快的,姚兕又聽著牛角聲了,於是他勒住了韁繩,沉默的調轉了馬頭,取下了那把劉瑜送給他的反曲弓。
這一次,他沒能一箭射死對方首領,這一箭插穿了對方衣甲,紮在胸口,中箭的蕃部頭人,並沒有立時死去。
但這一次距離更遠,得有近三百米,姚兕突然狂笑:“姚某人死前,卻是不讓養由基了!痛快!”
說罷仗刀躍馬,衝鋒而去。
這一回,敵人的反應很神速。
在被姚兕他們破陣而出之後,他們馬上就崩潰了。
而姚兕這二十八人,仍然無一人落馬,隻是多了兩個在吐血,看上去又是被重兵器砸中。
這次對方崩潰得很快,馬樁子都還沒跟上前來,隨著他們的崩潰,戰馬四散著,如果要收羅起來,怕得花上小半個時辰功夫。所以姚兕也沒再法去收集戰馬,隻是低聲下令:“換馬。”
來不及了,因為西北煙塵又起。
姚兕和他的騎兵們,臉上沒有什麼飛揚的熱血,沒有什麼豪情萬丈。
麻木的臉,麻木的眼神,了不起,低吼一句:“這百多斤,報了經略相公,不冤!”
連“殉國”這樣的話同,都少有人說得出來。
他們便是如此低微,但絕不卑賤。
戰馬的蹄聲如鼓,他們沉默地前進,沉默地返身接戰。
一次次,破陣而出,隻是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吐血了。
到了第四次換馬,連姚兕也開始吐血,就算不被鐵骨朵砸中,被樸刀砍中個七八回,那可是籍著馬力的樸刀啊,被震得內傷骨折,也根本沒有什麼可說的,這是一件必然的事。
“換馬。”姚兕說罷,一口血噴了出來,一時把自己嗆著,從鼻孔裡也噴出兩行血來。
他伸手抹了一把,短須都沾了血,在風裡,不一陣都結了痂,糾結在一起,風吹過,一根根不肯分離,如是他們這傷痕累累的二十七騎。
一次又一次的接戰,一次又一次的破陣,他們總歸是,血肉之軀。
他們的臂膀已經累得抬不起來了,剛才那一次衝陣,已經有六七騎,在衝陣之際拔出了腰刀。
因為眉尖刀在斬中對方之後,產生的阻力,讓這些騎兵無法繼續把持長刀,隻好在震裂虎口之前,放棄長刀拔出腰刀來接戰。而這本不是應該發生在他們身上的事情。他們可是精銳,絕對的精銳,接敵如何持刀,不是用死力,用的是勢,是人馬合一。
可是短短兩個時辰裡,換馬數次,接敵七八次,衝陣近二十次,他們實在已經乏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