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王韶倒下了,劉瑜也敢帶著親隨,仗刀殺在第一線的,儘管軍略之上劉瑜不高明,儘管他的指揮水平也就是死戰,拚死廝殺,但有這樣血性的官員,當真不是太多。這種震懾力,要比拿著田冊,跟王韶清點弓手田地的李師中等人,大得多了,說白了,劉瑜是隨時敢翻臉的,能翻臉的。
而且劉瑜不是李師中,他是範門子弟,他是韓琦、富弼包括王安石都欣賞的人物。
一旦王韶真的署上這名字,那劉瑜要把這奏折送了上京去,再另寫一份,點檢王韶諸多違法亂紀的奏折,怎麼辦?
王韶是真的怕,所以他沒有署名,堅決的推辭了。
連高遵裕也同樣不願署名,高遵裕要比王韶更直白:“經略相公,某等總歸還是要等臉麵的。現時青唐蕃部都把‘劉老子’的名號叫開了,某等真要署上這名字,日後回京被舊友一問,哪裡還有臉麵吃酒狎妓?”
當年範仲淹鎮邊,西夏人就稱範仲俺為“小範老子”,以和範雍作區彆。西夏人是這麼說道:“今小範老子腹中有數萬甲兵,不比大範老子可欺也。”
王韶笑道點頭道:“正是如此,青唐那邊有僧人來往宋地,都說是,劉老子得了小範老子真傳,有決勝千裡之雄,又得包龍圖所授,能日審陽,夜審陰,一旦夜戰,便驅百鬼夜行無人能敵。跑得慢的,便被剜了心肝去,劉老子最好生啖蕃人心肝!”
劉瑜聽著,眼淚都笑了出來:“子純,安有如此調侃人的?”
“真的!”高遵裕在邊上悶聲悶氣地說道,甚至還很直白地說,“若不是如此,經略相公你願意送軍功給某,某何樂不為?”
於是劉瑜無法,隻能做了個折衷,劉瑜的折子照舊呈上去,然後由王韶捉筆,重新寫了一份奏折,高遵裕附署之後,也同樣以加急文書呈去京師。
當這兩份奏折去到京師,中樞的相爺都覺得算是近年來少有的奇觀:邊地將帥相互推功不就!
但至少中樞宰執還是放心的,因為隨後而到,不過落後兩日,高遵裕那邊的家書也同樣跟高太後述說了這戰事;而王韶給王安石的密奏,也同樣彙報了這戰事的過程和結果。跟奏折裡是一樣的,他們都竭力推功給劉瑜,而不敢於自居。
唯一和劉瑜奏折裡一致的,就是斬獲首級,已在路上,隨後便抵京師,到時自可由有司點檢,以驗戰功。
這一點,是劉瑜和王韶、高遵裕定下來的,光是醃首級的生石灰粉,就花了很大一筆錢。
一般都是京師派員到邊地清點戰功,但劉瑜卻說是:“一個首級差不多四斤,斬首一千級,也就是四千斤,不過幾輛大車。沒錯,這堆人頭運到京師隻怕都發臭,但尚不如此誇耀軍功,如何會有良軍子從軍?子純你想想,如果麾下不是賊配軍,而全是良家子所充任的效用士,那你在這裡築城,還會這麼辛苦?”
這一點,卻是說服了王韶和高遵裕。
一輛馬車裝個二千斤問題不大,長途行走為了保證,裝個一千斤總沒問題,也就四輛馬車。
“生石灰要下足,運輸人員要做好防疫。”這倒是劉瑜所擔心的唯一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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