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手下領了命,連忙撤了出去警戒,二十步之內,說的就是警戒的範圍。
沈括坐在那裡,那是特彆難受,本來是指望有碗熱湯還是有杯熱茶的,誰知道李憲不單沒有招呼他,而且連剝波都被支使走了。
“沈存中,你當咱家是瞎的麼?”李憲冷冷的衝著沈括問道。
沈括當然知道,這必定是李憲對那文書和印信,起了疑心。不過他自己仔細在腦海裡過了一次,卻就抬頭道:“下官不知道公公此話是什麼意思。”
“值得嗎?若是署理此間的,是某知縣事、知州事、知府事,指不準就被你繞過去了,日後把東西補齊了,倒也是天衣無縫,隻是署理此間,卻是咱家,你以為,繞得過去麼?”李憲一點也不為所動。
沈括聽到這裡,便沒有再堅持裝傻了,他吐出一口氣,點頭道:“值得。”
他的智商絕對是極高的,前後不過幾息,沈括就想通了李憲為什麼看破自己,所以他也就沒再堅持,因為對方是真看破,不是來唬他的。
李憲臉色稍為好轉了些:“你若是還不認,咱家卻就隻能報上去了。”
為什麼他能看破?李憲拍了拍手,有手下跑了過來:“沒眼色的家夥,沒見沈相公這一路奔波?下去整治碗熱湯上來,再交待一桌席麵。”
那手下連忙抱拳唱了諾,下去置辦不提。
李憲卻就笑了起來:“這印信,這公文,端的好手藝。咱家不怕敞開跟你說,就這印信、公文,咱家也找不出一點毛病。”
“但劉子瑾重撫秦鳳的公文,行到秦州才幾天?你說劉子瑾在徐州拜了堂,得了朝廷公文,再卻派人去京兆府,教你來打個前站。”李憲說到這時笑了起來,戟指著沈括,“你這官身文告,哪裡來?朝廷要劉子瑾來收拾這攤子,總要準了他所薦的人等吧?所以不可能是其他人薦你的,隻能是劉子瑾薦你,那他接到公文,再舉薦你,朝廷批複了,再發到錢塘去,彆忘記,你現在的說法,是在錢塘讀書!”
“好吧,李公公神目如電。”沈括苦笑著拱手。
事情了這個地步,再狡辯下去,那就是逼人翻臉了。
沈括儘管智商很高,但這事情遇上其中老手,往往全無破綻的事,便能給看出破綻來。
毫無疑問,李憲在宮裡呆了這麼長時間,他絕對是老手,所以一眼就看破了。
“劉子瑾得了公文,西行而來,不知誰人署理秦鳳公事,於是舉薦沈存中,再命你儘快前來秦鳳,受命於危急之中,你便想出一個偽造文書、印信的法子,以免到了秦鳳這裡,署理公事人等,不肯與你交割。為什麼?沈存中,你是聰明人,咱家是知道的,你因何為了劉子瑾,做到這地步?你可是堂堂正正的進士出身!”李憲真的就不明白了。
沈括剛要開口,李憲再往堂看了一眼,搖頭道:“先喝口熱湯吧。”
卻是下麵人等端了一碗牛羊下水煮成的熱湯上來,一時事急,席麵也還沒整治好,倒是這熱湯麵上兩隻荷包蛋,便教沈括還沒吃,隻看著,一下子似乎就有了些活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