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太後似乎隨時要閉上的眼睛,卻就慢慢地睜開了:“嗯,還有呢?”
李清策是聽得出太後語氣裡的冷意的,他幾乎就想退卻了,不過想到劉瑜的叮囑,一旦說起,就得說完,否則是自招其禍了,在這一切,他很是後悔被劉瑜忽悠,但卻也沒有彆的選擇,隻好咬牙說下去:“三千鐵鷂子,全部由罔萌訛將軍勾管,也太過為難將軍了,不如調六百騎,直接歸皇帝統製。”
聽到這裡,寬大椅子上的梁太後卻就坐直了起來,那對丹鳳眼也全然不見之前的疏懶:“不如,禦圍內六班直,還有三千鐵鷂子,都是皇帝親衛,直接歸之於皇帝就好。各級統製官員,皆由皇帝任命,李卿家以為如何?”
李清策聽著耳裡,臉上便浮現出驚恐的神識,嘴裡喃喃念道:“這怎麼可能?安有這等事?”
這倒是梁太後看著,很是滿意,但其實,李清不是被她嚇著的,他是被劉瑜嚇著。
他念叨著的,也不是說,太後怎麼可能放權。
而是劉瑜怎麼可能把太後的應對,揣摩到這等地步?
這簡直就是傳說中的他心通啊!李清策突然覺得,傳說之中,包龍圖傳法與劉瑜,未必就是不可信的!因為這確實是超出了他的想像空間。
李清策的眼神已經有點潰散了,因為劉瑜給他造成的衝擊,實在太大了,他無法理解和想像劉瑜是怎麼做到了。直到他抬起頭,迎上梁太後那冰冷的眼神,他禁不住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地說道:“不,不能如此!”
而這句話脫口而出,他心中寒意愈盛。
沒錯,這也是劉瑜逼著他背好的對白。
劉瑜不單猜到太後會說什麼,當然,不可能每個字都一樣,但大致的意思,是沒有任何區彆的,而且他也猜到了李清策可能會在這一刻失神,所以當時他逼著李清策背了不下十八次:“不、不能如此!”
“噢?”梁太後聽著,就麵無表情地望著李清策,示意對方說下去。
她突然又想起劉瑜說過一句很粗俗的話,粗俗得完全配不上他範門子弟的身份的話,但放在這場境,卻覺得無比恰當:“掃帚不到,灰塵照例不會自己走的。”
看起來,想要指望讓李清策這些人不要折騰,還是不能指望他們自己慢慢悟通彼此之間力量的對比啊。梁太後無端想念起劉瑜了,不為什麼,就是從他失蹤之後,這幾天來,第一次,很強烈地想起他。
不過他不在這裡,這讓梁太後歎了口氣,她做好了準備,等李清策說出不得體的話,就是她撕破臉皮,向這些頑固的黨項貴族動手的時候了。
她幾乎猜到,李清策後麵要說什麼了,無非就是,不能如此,要還政給皇帝之類的等等。
這時卻就聽著李清策終於接著往下說:“不能如此,臣以為,皇帝尚年幼,不宜親政啊!太後明鑒,調禦圍內六班直和三千鐵鷂子的一部,由皇帝直接任命等等,不外是為著兩件事。”
“一件是讓皇帝能意識到,他對江山的責任。”
“另一件,也是為了堵上那些頑固的黨項貴族的嘴巴,儘管太後可以用刀讓他們閉嘴,但其實根本沒有必要,給一點象征性的東西,就同樣足夠讓他們閉嘴了。”李清策幾乎背誦一樣的,說出了當時劉瑜逼著他背下來的話。
他根本就沒有心思去考慮梁太後會做什麼樣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