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七越說越激動起來,劇烈的咳嗽,讓他在馬鞍上直不起身體。
過了好半晌他才直起腰來,石小虎是個急性子,就要上前去一刀結果了他,卻被劉瑜攔了下來:“不要這樣,他便是要死,也不該死在你的刀下,畢竟是同生共死過的兄弟。”
“相公您是好人,這個我服氣,但我賣了你,我不後悔,我一點也不後悔。”孫七冷笑著這麼說道。
他望著天邊,似乎思緒被帶到了遙遠的所在:“從你們把我留在沙盜的巢穴裡時,我就決定,我不能再把命交給你們了,再也不能的,我害怕就那麼孤單的死掉,你們明白嗎?就算是在沙場上,死了,身邊也是自己的兄弟的,你們把我扔在那裡,扔在那裡,要是死了,我不單變成異鄉的鬼,我還是一個孤單的鬼,就是做鬼也被欺負啊!”
他說著,嚎叫了起來,似乎看起來,這在他看來,是一件很為重要的事情一樣。
劉瑜沒有阻止他的訴說。
他就是想聽聽,他們真實的思想。
他們並不是一堆數字,他們是活生生的人。
“瞎征來找我了,什麼封妻蔭子?相公,你這招對彆人有用,對我,是一點用也沒有。”
孫七說著笑了起來,抬手抹了一下嘴唇:“我娘從我小時候就去了,我爹娶了二娘,在家裡非打則罵,我受不了,才跑出去投軍的。我給他們賺個屁的功名啊!彆人怕誅連,我不怕,相公我隻求你一件事,我死之後,你若能活著回到大宋,一定要誅我們家,一個小孩也不要放過。”
說完他直起身來,拔出了他插進自己胸膛的短刀,血如泉湧,不一刻,他抽搐著,抽搐著,就這麼趴在駱駝上,沒有了動靜。
“埋了他吧。”劉瑜沒有多說什麼,其他人也沒有開口的興趣。
而要花了半刻鐘埋了孫七之後,劉瑜起身上了駱駝,卻對白玉堂等人說道:“孫七投敵,敗露自殺,誰也不要去為他掩飾。”
其他三人無聲地點了點頭,儘管是從自己這一行裡,清出一顆毒瘤來,但不知道為什麼,完全沒有一個人,有開心的意思或是感覺。
“如果,我是說如果剛才沒羅埋布沒有下達回去的命令,而是跟著瞎征的意思,向我們動手怎麼辦?”赤滾滾向著劉瑜這麼問道。
劉瑜望了他半晌,點了點頭道:“你能想到這一節很是不錯。”
“你意外孫七的背叛嗎?”他突然向著赤滾滾問出了這麼一個問題。
赤滾滾當然點起頭,他從來沒有想過,同生共死的生死,會因為瞎征許允的財富,而出賣自己。
沒錯,赤滾滾沒有想到賣國這個概念。
這個年頭國家的觀念,真的是很淡漠。
遠遠不如出賣朋友,出賣恩公,來得直接和讓人有代入感。
“孫七可以背叛我們,為什麼鐵鷂子,就不能背叛他們的上峰呢?”
誰又能確定,站在沒羅埋布身後的鐵鷂子,就沒有劉瑜的人呢?
劉瑜說著,伸手拍了拍赤滾滾的肩膀,望了一眼前路:“跟上去,跟著他們去黑山威福軍司。”
“可是,這樣我們不是自投羅網嗎?”石小虎禁不住問道。
“是啊。”劉瑜笑了起來,有些勉強,但很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