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的事,少有瞞得住皇帝的。
蕭霽到乾元殿來瞧弟弟的事,很快就傳到了蕭執的耳朵裡。
“奴才瞧著啊,六公主很有長姐風範呢。不愧是教養在您和皇後膝下的。”李善遠開啟了誇誇誇模式。
反正陛下愛聽,有啥辦法。
蕭執心喜,嘴角揚起:“朕的暄暄,最是個心軟懂事的。”
又問起蕭霽最近如何了。
“六公主在國子監上學,一切平順。”李善遠知道皇上最關心的是什麼,也能說到點子上,“前陣子還去了東宮,與太子殿下相談甚歡。陛下,馬球賽也快要開始了,您看,是不是要準備一下出宮?”
蕭執的目光忽然變得悠遠起來,嘴裡呢喃:“馬球賽啊……”
草地上,年輕的男女策馬,眉宇儘顯神氣。
終是不可追。
蕭執目光收回,仿佛剛剛從未看過虛空。
他吩咐下去:“初賽我就不去看了,也省的勞師動眾。等到決賽的時候,朕微服一趟吧。”
李善遠“誒”了一聲,答應下來。
說起馬球賽,蕭霽最近也是為此努力著。
她已經逐漸掌握了技巧,其他的還得靠多練習。肌肉記憶很重要噠~
國子監每日下學後,他們四個小夥伴都會聚在一起練習。
程境發現,自己這個從小認識的小夥伴,好像有點變了?六六從前不是這樣的,她沒有這樣的靈氣,也沒有現在的細致。
六六甚至有一點點的驕氣,是那種天之嬌女的霸道。
但現在的六六沒有。她給人感覺很圓潤,沒有從前那樣咄咄逼人,但也並非變成了人人可欺的包子。
【她隻是收斂了起來。】
程境心想。不免又有些心疼起了她,先皇後去後,六六除了傷心,怕還是各種不容易吧。皇宮那種地方,沒了母親的庇護,縱使有陛下的偏疼,也不可能麵麵俱到。
程境的目光停留在騎在馬上的少女薄瘦的脊背上,她剛剛打進了一球,唇畔有笑,溫溫的、又帶著夏日的明媚逼人。
他忽然心頭一窒。
我為什麼會心疼她?是因為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麼?
不,不是小夥伴之間的那種心疼……他望
著少女的臉,認真而鮮活,長發攏在背上,一條水藍色的綾帶鬆鬆係著,陽光跳躍在她麵龐,她的膚色欺霜賽雪,楚楚動人。
這種變化,他欺騙不來自己。
從前還沒有的。是近來這一個多月。
最早是什麼時候呢?
是某天下午練完馬球,六六忽然轉過頭,眉目帶笑,問了他一個問題:
“子淮,你要和王姑娘定親了嗎?”子淮是程境的字。
程境知道她問的是誰,王姑娘正是那個吏部尚書府的千金。
王家確實想和英國公府議親,但英國公府卻沒有那麼個意思,兩下一說開,便也沒事了。
但是,蕭霽忽然這樣問他,他心裡不動聲色地泛起了漣漪:
莫非,她心底是在意的?
蕭霽當時不過是和當事人確認一下。
另外兩個也是損人,蕭康陽擠眉弄眼的:“程境才不喜歡王姑娘呢,是吧~”
李珩也看人鬨不嫌事大:“子淮早和我說過,他呀,不喜歡那種弱不禁風的。嘿呦,我心裡就琢磨了一通,洛京的姑娘大多嬌弱,除非是咱馬球隊的,淮哥你看看我們這倆如何?”
壞心眼地瞄了瞄蕭康陽和六六。
蕭康陽見玩笑開到了自己和暄暄的頭上,自然不樂意,一個馬球杆就捅向了李珩:“你這嘴呀!看我饒不饒得了你!”
程境聯想起自己最近的變化,莫非……這就是心動麼?
在沒有搞清楚之前,我還是和往常一樣對她。
程境暗下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