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十三年的鋼琴不是白練的。
而且練琴練琴,練的也不隻是鋼琴,其實培養的是一種綜合的音樂素養。
當然,對於現在的彭向明來說,這些東西是純粹繼承過來的,身體記憶的繼承、肌肉記憶的繼承,等等,卻畢竟不是自己親手練出來的,要完全的適應和掌握,還是很需要一段時間的練習才行。
更何況,在這之前原主也已經有三年時間幾乎沒怎麼彈了。
不過這東西,其實跟騎自行車差不多,不會那就是不會,一旦學會了,也沒那麼容易丟下,十幾年沒騎了,蹬上去馬上就又掌握了。
空蕩蕩的大房間裡,彭向明獨自一人,譜子是能想起來多少是多少,忘了一小段也無所謂,反正就一直彈,哪怕瞎彈,越彈越爽。
忽然掌握了一種高端技能的感覺。
而且還是鋼琴,感覺好像蠻有格調的。
內心非常的爽。
就這麼浪了足足一個多小時,感覺胳膊肩膀都有點發熱發酸了,他才收起那一抹得意與亢奮,從帶來的包裡掏出中性筆和新買的五線譜練習本,開始做起了正經事——抄歌。
單純從技術上來說,一個玩音樂的內行,要還原耳機裡聽到的一個曲調,並把它記錄到五線譜上,並不是難事。
頂天了錯幾次,找著找著,就找準了。
高手邊聽邊扒譜子,一遍出,甚至能保證一個音都不帶錯的。
對於彭向明來說,這件事的難點在於,現實裡他聽不到,一切的曲調,都隻存在於記憶裡,所以隻能通過對記憶的捕捉,甚至自己隨之哼唱起來,然後再通過鋼琴的發音,來進行一次次的校準——但要是你哼的音不準呢?
於是,一小段整理完了,一起彈的時候,就需要再憑借著對這首歌的熟悉,把錯了的音給找出來。
不過還是不算難。
畢竟是抄嘛,比真正的創作,容易太多了。
哪怕是彭向明剛剛上手這項偉大的事業,熟練度有限,卻也隻用了三個小時,就把《滾滾長江東逝水》和《曆史的天空》兩首歌的譜子給完整的扒出來了。
於是傍晚回學校的時候,不免春風得意。
晚飯後水群的時候,彭向明就又讓齊元幫著問問她在音樂學院的同學,讓幫著打聽打聽,燕京這邊對外接活的錄音棚都有哪些。
結果過了二十分鐘,齊元就回複他,說是她同學說的,華夏音樂學院那邊就有兩個教學用的錄音棚,彭向明要是想用的話,周末可以過去蹭一下,不過得提前打招呼,那邊需要找個錄音係的同學幫忙,去找他們輔導員拿鑰匙。
另外,要直接拷到CD上的話,是要給原料錢的。
純網絡儲存格式就不用,帶上U盤,拷走就行。
彭向明趕緊告訴齊元,讓她幫忙給攛掇這事兒,時間就本周日。
齊元回了一個“OK”的手勢過來,就不說話了。
這事兒要是搞定了,錄音棚的錢就又省了——據說按小時算錢,連設備加人家錄音師的人工費,每個錄音棚收費不一,不過最低也得一小時兩千起!
貴的讓人撓腳心!
…………
第二天吃完早飯,彭向明先去把譜子複印了兩份,身份證也複印出來,然後熬到一節大課結束,就按照網上搜的教程,打了車,直奔國家版權局辦事大廳。
資料留存備檔並保護一年,一首短篇音樂作品,就要480塊。
不過這裡的備案,是有法律效力的。
而且一年之後,還可以續費,永遠續費都行。
當然了,一旦公開發表,就是另外一套流程。
發表之前,是會被出版公司提交資料,正式錄入國家版權庫電子係統的,那個就是一次交費,直接保護到作者死後三十年。
如果兩首作品之間出現抄襲或雷同現象,以入庫備案時間為第一判斷標準。
所以,不管是納入存檔的每一頁文件、文件袋,還是交給彭向明的複印與回執,上麵蓋的電子章,都帶著時間,而且時間精確到分鐘。
網上的很多教程都說,有了這個,其實就已經可以完全無視其它任何協會的版權保護和證明了。
因為彆的所謂保護,都沒有直接的法律效力,隻能是作為一份時間的證明——將來要真是打起官司來,這個是穩贏,彆的地方就都得撕逼。
兩首歌,版權保護一年,加上手續費,一千塊錢就出去了。
但另外一邊還是得去。
於是終於辦完了,拿到了回執和編號證明,彭向明又趕緊打車趕去華夏音樂家協會版權登記與保護中心——這邊的所謂登記與保護,的確是沒有法律效力,但是呢,這邊有個國家認證的專家團,一旦法院那邊出現有關音樂版權的抄襲和侵權案件,負責判斷是否構成抄襲的,就是這個專家團。
如果對方是整首歌直接抄,連個路人都能隨隨便便聽出來一模一樣,那當然,有版權局的備案就已經足夠了,專家團總不會評判說不構成抄襲。
但要是對方是個高手,隻抄了你一部分旋律,或者聽起來似是而非、似非而是之類的呢?到那個時候,音樂家協會這邊的專家團通過專業知識,和專業標準,來評判另外一首作品是否構成抄襲,就成了很要命的一步了。
人家做出的判斷,是具有法律上的證明力和公信力的。
所以,這個保護費,最好還是交上。
也不算多麻煩,因為這個版權登記與保護中心裡沒幾個來辦事的人,所以完全不需要排隊神馬的,隻是……貴。
還是那兩首歌,還是一年保護期,小四千塊就又出去了。
這要是不篤定自己的歌將來能特彆值錢的人,十有**是不舍得過來交這筆保護費的——等到這邊也辦下來,人家正好也中午休息了,彭向明抱著四份文件袋,到大廳外麵的台階上坐下,簡單一算,就發現自己已經純負債七千多。
還好認識一個隱藏大佬,借八千給一萬。
而且總算趕在半個上午把事情都辦完了,彆的不說,至少心裡踏實了。
等到下午把《這一拜》的譜子扒出來,這個流程還要再走一遍。
但那是下周的事情了。
…………
事情提前約好了,周日上午,趙建元開了車,帶著彭向明和齊元,一起奔華夏音樂學院去。
那邊聯係了一個錄音係的大四師兄,也臨近畢業了,人家就專門乾這個,撈幾個零錢花,校方大概也算是默認,不怎麼管。
說好了,上午九點到十二點,下午兩點到六點,七個小時,得給人家1400塊錢——這是麵子價了。
可即便如此,車子到了音樂學院門口,彭向明還是讓趙建元找個路邊先把車停下,跑去買了一兜子水果,又揀貴的拎了一箱牛奶。
結果等他回來,發現趙建元和齊元倆人都在車外頭站著呢。
趙建元嘿嘿笑,“喊你你都不答應。其實不用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