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會有點擔心晴塵的命運,但既然是天照大神的神諭,誰也沒有辦法吧。
她抬起了左腳,準備踐行一個走為上策。
剛邁出一步,腳下踩到了一塊碎石。
禮枝失去了平衡,無意識地驚叫了一聲,就重重地摔倒在地。
她的動靜引起了築紫的注意,她帶著三個侍從,隻一眨眼的功夫就閃現到了摔倒的女生麵前。
禮枝揉著猛磕在碎石上的膝蓋,疼得齜牙咧嘴。
可驟然出現在麵前的築紫和三個侍從直接讓她的哼聲哽在了喉嚨裡。
她坐在地上抱住膝蓋,恐懼地抬頭注視著居高臨下看著她的築紫。
“你能看見我?”築紫揮起手中的大薙刀,刀尖就指著禮枝的鼻頭。鐵的寒氣穿透了皮膚,冰冷的金屬氣味順著鼻腔,鑽進了她的身體深處。
禮枝整個人如墜冰窟,每一寸肌膚都在戰栗。
她都已經與她對視了,說自己看不見她誰會相信?
“我能看見你。”禮枝隻能夾起尾巴做人,唯唯諾諾地回答道。
築紫收起刀猛然俯下.身,“你,為什麼能看見?”
禮枝向後縮了縮上半身,思考著要不要說實話。
築紫是衝著晴塵來的,如果她告知了緣由,就等於毫不留情地把晴塵給賣了。
晴塵好歹是協助她祛除了瘴氣的神,她就這樣把他賣了,不仁不義。
“這個時間點出現在之江,你與之江稻荷,有關係吧?”築紫掐著禮枝的下巴,逼著她與她對視,“是之江稻荷給了你神的器物,你才能看見。”
草,她怎麼這麼懂啊,都給她懂完了!
禮枝內心瘋狂吐槽,但表麵上她還是竭儘全力使自己看上去臨危不亂。
“啊,您誤會了。”禮枝一邊露出諂媚的笑容,一邊慢慢地把下巴從築紫手裡收回來,“是我前幾天路過了這裡,看見了一隻漂亮的白狐狸。”我前幾天路過了這裡,看見了一隻漂亮的白狐狸
築紫眼神一閃。
有戲。
禮枝鎮定了些許,繼續往下編,“因為實在是太可愛了,我就去摸了摸。沒有想到手感也很好。於是我就冒昧拔了它的毛毛收藏了起來。我路過這裡,是想再來摸一下狐狸。”
築紫冷笑:“稻荷大明神可是上古時代就降臨列島的神,豈能是爾等人類可以染指的?”
禮枝膝蓋的疼痛已經緩得差不多了,她悄然換了個易於起跑的蹲姿,笑道:“就是這麼一回事。祝您早日找到之江稻荷神。我就——”
說到這裡,她一個彈射起步,“——先跑了!!!!!!”
築紫見她竟敢從她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地開溜,惱羞成怒,提著大薙刀就追了上來。
禮枝邊全速逃跑邊回頭看,築紫的刀就懸在她的頭頂上!
禮枝一著急,腳下又踩到了一塊碎石。
摔倒的同時,大薙刀朝著她飛來。
禮枝不抱希望地閉上了眼睛。
十九歲就沒了固然惋惜,但是不用寫期末論文了更是讓人暖心!
就在她準備好了與地球sayonara(注:日語“再見”)的一瞬,耳邊炸開“鐺”的一聲。
金屬相撞,清脆的打鐵聲在空氣裡傳出了大範圍的聲波,讓她的耳膜震了好久。
這是喪鐘的聲音嗎?
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我這就無痛去世了?
腦子裡回蕩著這個疑問,禮枝重新睜開了雙眼。
本該把她的頭削下來的大薙刀被一把不知從哪裡飛出來的太刀格擋住,雙方僵持不動。
雖然太刀的體型與大薙刀相比十分纖細,但它那擁有完美弧度的刃很是堅韌,頂住了大薙刀的推力。
這把刀為禮枝爭取了寶貴的逃跑時間。
禮枝爬起來,頭也不敢回,下了台階。
期末論文什麼的,再寫兩篇也不是不可以……
氣喘籲籲地離開了之江稻荷神社,禮枝一口氣衝到了人行道上。
正值晚飯後散步的時間,附近有不少居民在遛狗。看見同類,禮枝懸著的心稍微放了下來。
她喘著氣,一瘸一拐地回到了十字路口。
她驚魂未定,紅燈一跳綠,就向馬路對麵跑去。
“她不會追上來了,不用害怕。”
“她差一點把我殺了,怎麼能不害怕。”禮枝駁斥。
一句話說完,她才反應過來——她這是在接誰的話?!
視線轉向身旁,一個有著白色長發的男人和她一起向馬路對麵跑。
目光接觸的那一秒好像被拉得很長,在放慢的時間裡,她怔怔地看著他的頭發隨著跑動的節奏,在車燈打出來的白光裡飛揚。
“晴塵?”
“好巧,又見麵了。”
他的眼睛裡落滿了城市的燈火,赤色的瞳仁含著盈盈笑意,正注視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