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好幾日,楊戩總算把積壓了幾日的仙務都處理完了。
此時才能坐下來好好陪一陪這個專門從三十三重天跑到九重天來看望他的表弟。
楊戩接過三尖兩刃刀收起來,又牽起雲珩的手,帶著他走到桌旁。
他本來是想讓雲珩坐在旁邊,可小家夥慣會撒嬌,他剛坐下,軟軟的身子就已經靠過來,貼在了他的腿上。
楊戩無奈,隻得將人抱起來,放在自己腿上。
雲珩抬手,摸了摸他的臉:“表哥,我是不是惹你生氣了?”
楊戩偏頭,在他小小的掌心蹭了蹭:“那你說說,表哥為什麼生你的氣?”
“因為……”小家夥低垂下眼睫,“因為我要搶大白的好吃的。”
楊戩揉了揉他的腦袋:“你現在已經開始讀書識字,就不再是小娃娃了。”
“我是!”雲珩伸出三根手指強調,“我隻有三歲呐。”
楊戩要被他萌死了:“有些道理,三歲的小娃娃也應該要懂得。”
雲珩問:“什麼道理?”
話還沒出口,楊戩自己忍不住笑了起來:“首先,不可以搶彆人的東西,尤其是彆人嘴裡的東西。”
雲珩說:“可大白不是彆人。”
楊戩強調:“狗嘴裡的更不行!”
雲珩咬了咬下唇:“可是,大白是我的好朋友,好朋友就應該分享好吃的。”
“他願意才叫分享,他不願意就叫搶。”
雲珩點點頭:“下次我搶之前,一定問他願不願意。”
楊戩扶額:“他願意也不行。”
雲珩又不懂了:“為什麼他願意也不行呢?”
楊戩也不知道“不許吃狗吃過的東西”這個問題要如何跟他解釋。
“總之,哮天犬吃過的東西,你就不許再碰。你想吃什麼、想要什麼,就告訴表哥。”
小家夥點點頭:“好,我知道了,以後再也不搶大白的東西了。”
楊戩掐一把他的小臉蛋兒:“珩兒真乖。”
小家夥撲到他懷裡:“我最乖啦!”
雲珩雖然調皮,但也是個聽話的小孩,跟他說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他都會乖乖答應下來。至於能不能做到,那就是後話了。
小家夥忽然探著腦袋往窗外看了一眼:“天快黑了,師父怎麼還不來接我呀?”
楊戩逗他:“師父不來接你,你今晚就留下來跟表哥一起住好不好?”
小家夥爽快的點頭:“好呀好呀!上次我去姐姐那裡,就跟姐姐一起住了好多天,後來,是父皇接我回去的。”
這件事情楊戩聽說過。整個天界都傳遍了,玉帝為了接兒子,親自去了一趟紅鸞星宮,父女倆單獨長談一番,解開了一千多年來的心結。
雲珩又說:“我就一直住在表哥這裡,也讓父皇來接我。”
楊戩說:“那哮天犬豈不是要倒黴了。”
雲珩不解:“為什麼?”
楊戩又捏了把他的鼻子:“因為要每天麵對你這個小祖宗。”
“我是小太子,不是小祖宗。”
以前,楊戩和龍吉公主這個表姐是站在統一戰線的,認為玉帝這個人冷血又古板,麵對親人也不講一點情麵,動不動就把天條掛在嘴邊,為了推動封神大戰,還能把自己的親女兒和親外甥搭進去。
他又問雲珩:“那,你姐姐說什麼了?”
雲珩回憶了一下,姐姐說過的關於表哥的話:“姐姐說哮天犬是他給你的。”
“……”
“姐姐又說,你隻給了我金弓銀彈,也太小氣了。”
“……”
“姐姐還說,楊一郎這個叛徒!”
“……”
“姐姐……”
楊戩一把捂住他的嘴:“好了好了!說了這麼多話,渴了吧,來,喝口茶。”
他趕緊端起茶盞遞到小家夥嘴邊:“多喝點!”
雲珩聽話的張嘴,就著他的手把那一盞茶“咕嘟咕嘟”全都喝了下去,喝完還打了個水嗝。
潤了潤嗓子,小家夥又想起另一個問題:“我母後說,你回到天庭,就可以時常陪伴自己的母親啦!”
“沒錯,”楊戩笑道,“我的母親就是你的姑姑。”
雲珩點點頭:“我也想去看姑姑。”
楊戩看了看外麵的天色:“下次吧,今天有些晚了。”
雲珩又說:“還有表姐。姑姑和表姐我都沒見過呢。”
提到自家三妹,楊戩的臉色按了按,這才說道:“表姐在華山修行,有機會讓她來天庭看你好不好?”
雲珩點點頭:“那好吧,下次我來的時候先去看看姑姑吧。”
看他這小模樣實在可愛,楊戩都忍不住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真君神殿一名仙侍正好走到大殿門口,剛好看到楊戩這個舉動,嚇得站在原地都不敢動了。
這幾個月來,他隻見過司法天神秉公執法的冷峻神情,哪裡見過他這般寵溺的神情,跟見了鬼似的愣在原地。
現在已經臨近黃昏,太陽快要落山了,真君神殿裡的光線比白天的時候更差。
門口站著兩個身影,更是將那點落日餘暉當了個嚴實。
楊戩和雲珩同時轉頭望去,坐在他腿上的小家夥立刻開心的叫了起來:“師父,表哥你看那是我師父,他來接我啦。”
剛才還說要留下來跟表哥一起住的小家夥,現在正衝著門口的人笑得眉眼彎彎,明明大半日不見,卻像是分彆多時一般。
楊戩表麵不動聲色,端著他司法天神的威嚴,心中頗不是滋味。
小表弟不是最喜歡表哥了嗎?不是心心念念都要來看表哥嗎?怎麼一見到師父就把表哥拋到了腦後。
楊戩抱著雲珩站起來,恢複了他司法天神的冷峻模樣,淡而涼的向對方打了個招呼:“白澤神君。”
白澤倒是客客氣氣,說話依舊溫潤清朗:“一郎真君,叨擾了。我來接太子回去。”
白澤向雲珩伸出手:“來吧殿下,咱們該回了。”
雲珩也伸出手,要師父抱抱。
然而,楊戩抱著雲珩卻並沒有鬆手。
一旁領著白澤進來的那個仙侍看到的情況就是:太子身體上半截撲在白澤懷裡,下半截仍被楊戩抱著。
“……”
“咳咳……”
正在氣氛有些尷尬之際,楊戩清了清嗓子,依舊麵沉似水,還抱著雲珩不肯鬆手:“我送你們出去吧。”
“好!”
小家夥也不挑,隻要有人抱著他,不管是表哥還是師父都好。
於是,他又把手收了回來,依舊靠在楊戩肩頭。
楊戩剛把他們送到真君神殿外麵,雲珩一回頭,大喊一聲:“等一下!等一下!”
“怎麼了?”楊戩停下腳步,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原來是哮天犬正坐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作為一頭神獸,白澤神君對他的威懾力,已經遠遠不如雲珩這個小太子。
雲珩扭了扭要:“我要下去。”
哮天犬畢竟跟著楊戩出生入死幾千年,看他這副恐懼的模樣,多少有點心疼:“好了,你就彆欺負他了。”
“我不欺負他。”在雲珩扭著小屁股,最終如願以償的站在了地上,轉身跑向哮天犬,“我是去向他道歉。”
他站在哮天犬跟前,伸手摸了摸大狗的腦袋,語氣真誠的說道:“大白對不起,我不該搶你的好吃的。”
“???”
哮天犬眨了眨眼睛,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這個長著一張世間最漂亮的臉蛋兒,卻一言不合就要從他搶吃的的小太子,竟然在給他道歉?
雲珩又說:“以後再也不搶了,你不要生氣。”
“……”
哮天犬低下頭,腦袋在他的手心蹭了兩下。雲珩又摸了摸他的耳朵:“下次我給你帶好吃的,采盈姐姐親手做的點心,都給你。”
“唉……”大狗無聲的歎息,又低頭在他手背上舔了一下。如果這小家夥不是總想著從他嘴裡搶吃的,其實還挺可愛的。
雲珩繼續追問:“你原諒我了嗎?”
白澤神君站在這裡,哮天犬不敢化身人形。隻能又蹭了蹭他的手心。
“他已經原諒你了。”
雲珩回頭,看到師父遠遠地對他笑。小家夥問:“你怎麼知道?”
白澤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聽得到。”
雲珩將信將疑,又轉過頭來看向哮天犬,然後他就忽然發現了一個問題:“大白,你是不是害怕我師父呀?”
廢話,沒有哪頭神獸如此近距離和白澤神君接觸能不害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