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 88 章(1 / 2)

這個故事要細說起來,話就比較長了。好在他們現在也沒有彆的事情,可以悠閒的在山穀中消磨一下午的時光。

雷震子並不是個擅長講故事的人,好在現在隻有他和雲珩兩個人,雲珩又隻是個年僅四歲的小娃娃。

小娃娃兩條小短腿懸在樹枝下悠然的晃來晃去,兩隻手抱著一個比他臉還大的果子,時不時啃一口,吧唧吧唧嚼兩口,咽下去,這才問道:“你還沒說呢,你下山做什麼去了呀?”

雷震子歎一口氣:“這個事情說來可就話長了,我得慢慢說給你聽。”

雲珩又咬一口果子:“那你說吧,我聽著呢。”

雷震子笑了笑:“不過,我擔心你覺得無趣,不喜歡聽。”

“不會的!”雲珩晃了晃腦袋,“什麼故事我都愛聽。”

“那好吧……”

於是,雷震子就開始給他講自己的故事:“我生在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並不清楚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是周文王,當時他還隻是西伯侯姬昌,在燕山山林中躲雨時發現了我,將我收為螟蛉之子,因為隨天雷而生,給我起名雷震子,成為了他的第一百個兒子。”

“什麼?”雲珩長大了嘴,果子已經放在了嘴邊,本來打算美美的咬上一大口,聽到他的話,動作頓在了半空,目瞪口呆的看著他,“你說你是他的什麼?”

他這個呆若木雞的小模樣實在可愛至極,雷震子又忍不住伸手在他腦袋上揉了揉。但總怕傷到他,動作十分輕柔:“螟蛉之子,就是……”

雲珩畢竟太小了,雷震子以為他聽不懂這個詞的意思,正要給他解釋。沒想到,剛說了一半,小家夥就結過話頭:“‘螟蛉有子,蜾蠃負之’。出自《詩經》中的《小雅·小宛》,我學過的,意思是養育彆人的孩子。”

雷震子向他豎了豎大拇指:“殿下真是聰明。”

雲珩說:“我問的是後麵那句。”

“後麵那句?”雷震子稍微回憶了一下,“我是他第一百個兒子。”

“哇!!!”雲珩由衷的讚歎,“他還厲害,竟然有一百個兒子,我父皇都隻有我一個兒子呢。”

“額……”

雲珩又說:“那你豈不是有99個哥哥。”

“其實……”

“是不是每天都可以找不同的哥哥玩兒?”

“……”

雷震子沒想到,小家夥關注的點這麼奇怪:“跟我一樣,都是義子,親生的隻有十幾個。”

“況且剛才不是說過了嗎?很快,我就被師父帶回了終南山玉柱洞,跟著他讀書習武修行。”

“噢!”雲珩忽然仰起頭來看著他,眼神中充滿了同情,“真可憐啊,你還隻是一個小寶寶,就要開始讀書習武修行啦。”

人家都很羨慕,因為他的師父是福德真仙雲中子,元始天尊的弟子,他一出生就成為了玉虛宮代弟子,這可是多少修行之人終其一生也求不來的。

雷震子笑道:“讀書習武修行也沒什麼不好呀,在終南山玉柱洞的七年,師父和師兄弟們待我很好。”

雲珩又問:“那你為什麼七歲就下山了。”

“因為師父算到我父親七年之難已滿,讓我下山去救他。”

“啊???”雲珩眼裡放光,用一種十分驚奇的眼神看著他,忽然稱讚道,“你好厲害呀,才七歲就什麼都學會了,可以下山去救人了。”

“不是的,”雷震子搖搖頭,“我那時候也就比現在的你大一些,什麼也做不了。”

“師父讓我去虎兒崖下尋一兵器,他再秘授我些兵法,好去救我父親回西岐。”

說到這裡,他便停了下來,臉上浮現出些微痛苦的神色。

雲珩問道:“你找到了嗎?”

“我在樹上找到了兩顆杏子,香氣撲鼻,清甜可口。於是我就一口氣全都吃下了。吃完之後,我就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咦?”雲珩歪著頭,很努力的用他的小腦袋分析這件事情,“所以,你師父讓你去找武器,你卻找到了兩顆杏子?”

他想了想,又恍然大悟:“兩顆杏子是你師父故意放在那裡,故意騙你去吃掉的?”

“真聰明。”

“他為什麼要騙你呀?”

“因為我那時候隻有七歲,還隻是個孩子呀,修為和法力都不足以下山救人。服下兩顆仙杏之後,不但功力大增,還生出風雷雙翅。我下山之後下走紂王追兵,救父親出五關,之後又回到終南山繼續修行。很多年後,武王伐紂,我才重新下山。”

雲珩聽了半天,終於明白了:“不就是去救個人嗎?你師父自己不去,卻要騙你吃下杏子,變成這個模樣,他果然是個壞人。”

“不是的,”雷震子說道,“我師父不是壞人。封神大戰從一開始每個人的命運就已注定,我最後能活下來,肉身成聖也多虧了師父的悉心教導。”

雲珩說:“可是他騙了你。”

雷震子搖搖頭:“我師父與彆人不同,從一開始,他便是一心為百姓著想。所以才會向紂王獻出鬆木劍,要他除掉妲己。隻有這樣,才能避免戰爭,百姓才不會受苦。”

“紂王昏庸無道,燒毀鬆木劍,殷商氣數已儘,我師父這才離開朝歌,轉而開始幫助我的父親。在我看來,唯一試圖阻止這一場大戰的人隻有我師父,他才是真正悲天憫人的那個神仙。”

楊戩、哪吒、雷震子、龍吉公主……雲珩從身邊許多人口中都聽過封神大戰的故事,從不同的事件,不同的角度去了解這場由神仙策劃和發動的戰爭。

鴻均道祖命他的位弟子共立封神榜,目的是為了擴充天庭正神神職,玉帝命仙首十二稱臣。元始天尊門下十二弟子犯了紅塵之厄,殺罰臨身。正好趕上了商湯氣數將儘這個節點。

他太小了,其中每一個人,每一個神仙看似不合理的行為,其背後都有一個合理的原因,但站在一個小朋友的角度,他不能理解。

在他看來,無論雲中子出於什麼目的,都不應該欺騙自己的徒弟,在他不願意的情況下,將他變成這般模樣。

神仙們要麼仙風道骨,要麼仙姿玉骨,無論男女,個個都生得那麼好看。誰願意自己變成妖怪的模樣,哪怕不是妖怪,隻是長得像妖怪。

小家夥嘟了嘟嘴:“反正我覺得,師父就不應該欺騙徒弟。”

雷震子知道他是在為自己打抱不平,很是感動:“沒關係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很多年。現在的我,想在人前變成什麼樣子都可以。”

雲珩卻說:“那也是變出來的,已經不是你本來的樣子了。”

雷震子輕撫他的後背:“就算師父沒有騙我,為了營救父親,他直接將兩顆杏子給我,我也會毫不猶豫的吃下去。”

雲珩卻十分堅持:“你願意是一回事,他騙你又是另一回事。”

雷震子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小臉:“哎呀呀,太子殿下,我發現你和二哥還真是很像呢,都是十分堅持原則的人。”

雲珩皺了皺眉頭,他的力氣確實比彆人大得多,就算把力道放得很輕,雲珩那細皮嫩肉的臉蛋兒也有些吃不消,立時浮現出兩團紅暈。

“堅持原則不好嗎?”

雷震子又揉了揉他的臉:“很好,我覺得你說得對。人與人之間應該坦誠相對,而不是欺騙。不過,我敬重我的師父,也明白他的用意,事情已經過去一千多年,不能總是揪著以前的事情耿耿於懷,對吧。”

“對!”雲珩又捧起果子咬了一口,“其實現在也很好,你的翅膀多好看呀。”

“那你還想飛去彆的地方看看嗎?”

雲珩眼睛忽然亮了起來:“我想去找我表哥,還想去江南,你能帶我去嗎?”

雷震子搖搖頭:“我可不敢,若是被師叔知道了,他一定饒不了我,我隻能帶你在玉泉山附近玩一玩。”

“唉……”雲珩小大人似的歎一口氣,“那好吧,在附近玩一玩,也總好過每天打坐。”

等他吃完了手裡的果子,雷震子又展開風雷雙翅,抱著他飛了起來。

他們繞著玉泉山飛了一圈,看到什麼好玩的地方就停下來看看,然後再飛去彆處。不知不覺,兩個人就來到了山腳下,但雷震子很少到凡人密集的地方去,隻是飛在半空遠遠地看著。

雲珩指著一處地方:“那裡有好多人。”

雷震子順著他的手指望過去:“那兒應該是鎮上的集市。”

雲珩說:“集市上一定有很多好吃的。”

“或許……”

“還有很多賣玩具的攤販。”

“額……”

雲珩無比向往的歎息一聲:“真想去看看呀。”

“啊這……”

雲珩兩隻小手按在他的臉上,來回搓了搓,可憐巴巴地說道:“雖然我很想去,但是我知道你不想,不去也沒關係。”

“我……”

雲珩又說道:“我知道,你是怕表哥的師父責罰,他不但記性不好,還很小氣,咱們不跟他玩。”

“……”

這小家夥,什麼話都叫他說了。

“誒?”雲珩忽然指向一個地方,“那裡怎麼了?”

雷震子順著手指的方向望過去,發現那是距離城鎮不遠的一處郊外。半空中數到光線閃過,好幾道不同的法力在空中碰撞,交彙,彌漫開來。

這一看就是有人在此處打架。雖然不是神仙,但也不是普通人,其中甚至夾雜著一些微弱的妖氣。

雲珩說:“好像是沉香,沉香在那裡!”

“啊?”雷震子顯然不知道沉香是誰,“那是……”

“是我的外甥。”

“外甥?”“表姐的兒子!”

雷震子可算聽懂了,他口中的沉香就是楊嬋的兒子。楊嬋的兒子不也是楊戩的外甥。以他和楊戩的關係,遇到這種事情,他豈有坐視不管的道理。

距離這麼遠,其實雲珩也看不清楚沉香是否在你來。可是,先前玉鼎真人還說,沉香有任務下下山一趟,在這玉泉山附近,能使用法術的除了山上的修士,也沒有彆人了。

就算不是沉香,也有可能是程風或者婉晴他們,都是雲珩喜歡的哥哥姐姐,他不能不幫。

於是,雷震子也不再猶豫,抱著雲珩就朝著那處地方飛了過去。

他們趕到的時候,雙方正在進行激烈的打鬥。通過穿著就不難發現,這是兩撥人。雲珩仔細看去,一邊正是沉香他們,不僅有沉香,程風、婉晴還有其他師兄弟都在。

而另一邊幾個人中,也並非都是陌生麵孔。

兩撥人打得不可開交,除了四處亂飛的法力,刀劍法器碰撞之聲不絕於耳,場麵及其混亂,地上還橫七豎八躺著好些人。

很顯然,另一波人的修為和武藝都在沉香他們之上,漸漸地,沉香他們就有些抵擋不住。

走進了,雷震子這才皺了皺眉,低聲嘀咕了一句:“不對勁。”

雲珩問道:“什麼不對勁呀?”

雷震子說道:“走近了,妖氣反而越來越微弱,倒是有一股奇怪的氣息。”

雲珩問:“什麼氣息?”

“說不好。”

“……”

那邊沉香抵擋不住對方的攻勢,被法力催動的氣旋激得退了好幾步。

婉晴更是抵擋不住,手中佩劍被震落在地,若不是程風飛身過來替她擋了一下,說不定她已經被對方的法術擊中,當場斃命。

雲珩急死了:“彆管什麼奇怪的氣息了,你快幫幫他們吧。”

彆急彆急,這就幫!雷震子左手抱著雲珩,右手虛空一握,手裡就多出一根棍子,是雲中子傳給他的武器黃金棍。

他並沒有冒然出手幫忙,全家的方式很是簡單粗暴,黃金棍氣勢如虹橫掃過去,伴隨著呼嘯而來的風雷聲,所有人都抵擋不住這股雷霆之勢,原地飛出數丈遠,紛紛摔倒在地。

“沉香,沉香!”雲珩看到沉香摔倒,著急得不得了,在雷震子懷裡掙紮,“雷震子哥哥,你快放我下去。”

雷震子抱著他停在中間一塊空地上,收起風雷雙翅,看向眾人。從衣著打扮來看,這兩邊的人都像是山中的修士,怎麼還打起來了?

他長得就挺嚇人,忽然抱著個孩子從天而降,看著更是驚悚,一旁不明真相的人甚至為他懷中的孩子捏了把汗。

雲珩著急的拍了拍他的胳膊:“我要下去!”

雷震子卻沒鬆手:“不行,為了你的安全,你得跟我在一起。”

雲珩說:“我要去看看沉香,他好像受傷了。”

沉香倒是理他們不遠,此刻仍倒在地上,沒有爬起來。

雷震子猶豫了片刻,還是小心的將雲珩放了下來。

小家夥雙腳剛落地,就衝著沉香跑了過去。他跑得太急了,這塊地並不平整,地上坑坑窪窪的。小家夥眼看就要來到沉香身旁,一不留神踢到一塊石頭,重心不穩,直接撲倒在沉香懷裡。

沉香本來已經撐起上半身,準備坐起來。冷不防又被小家夥撲倒,後背重重的砸在地上,疼得他悶哼一聲。

“……”

這畫麵實在滑稽,周圍的人忍不住想笑,可是又覺得有些不合時宜。

雲珩急壞了,兩隻小手捧著他的腦袋,前前後後摸了個遍,嘴裡咿咿呀呀的喊道:“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疼不疼呀?”

沉香一手摟著他,一手撐著地麵坐起來:“小舅舅,你又重了。摔得不疼,被你砸得好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