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是什麼帕子?”
“上麵竟然有靈力流轉,看起來比我一百多年的修為更強。”
“是天界的法器嗎?”
雲珩抬起頭來:“這是八寶雲光帕,我姐姐送給我的。”
他拿著帕子看了看:“姐姐說,他能召喚黃巾力士。可是我從來沒見過,我隻用它擦鼻涕。”
“!!!”
眾人又是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天界小太子就是任性。他們從未見過這麼厲害的法寶,在小家夥手裡,隻是單純的一張帕子罷了,而且還是用來擦鼻涕的帕子。
程風抽了抽鼻子:“我……最近好像有點感冒,小家夥你能不能也借給我擦擦鼻涕?”
“好呀!”雲珩大方的把帕子遞過去,“那你要把它洗乾淨再還給我哦。”
程風隻是想逗逗他,沒想到他真的遞了過來,擺了擺手,敬謝不敏:“算了算了,我的鼻子不配。”
就在他們跑題的時候,紫陽散人又從地上爬了起來,他身上的道袍沾滿了塵土,發冠也不知道掉到了哪裡,頭發亂糟糟的散落下來,看上去狼狽不堪。
他看了看頭頂被天雷劈出了的一個大窟窿,準備腳底抹油先逃出去再說。
趁著幾人的注意力都在雲珩身上,紫陽散人縱身一躍,眼看整個人就要躍上屋頂。
雷震子正要出手,忽然門外有什麼東西飛了進來,越過眾人頭頂,眨眼間來到紫陽散人跟前,將他五花大綁,牢牢地捆住,重新摔回到地上。
“……”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望向殿外,隻見一名豐神俊朗的白衣男子負手而立,一陣風刮過,將他的衣擺吹得獵獵作響。
看清楚來人,幾個人同時驚喜的開口喊道:“表哥!”
“一哥!”
“舅舅!”
“……”
竟是楊戩在這個時候回來了。
這可把雲珩高興壞了,撞開雙臂,一搖一擺就衝了過去。他沒留意腳下,在門檻上絆了一下,一頭栽在楊戩腿上,雙手緊緊地抱住:“你終於回來了,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
好家夥,這位紫陽散人麵子可大了去了。不僅有天界小太子吵著要親自來抓他,還帶上了雷震子這位封神之戰的大將,現在連一郎真君都來了。
他這才反應過來,龍族的太子算什麼,這位太子來頭更大。
楊戩一把將小家夥抱起來,板著臉沉聲道:“臨走之前,我怎麼跟你說的?你又在調皮了。”
“我沒有調皮,我在幫沉香抓壞人。”
楊戩捏了捏他的臉:“他抓壞人還需要你幫忙?”
雲珩點點頭:“現在抓到了兩個,還有一個跑掉了,他肯定還沒有跑遠,我們快去抓回來吧!”
“你又知道了?”
雲珩點點頭:“他覺得我們抓不著他,所以不會著急逃跑的。”
這話讓所有人都是一驚,他們抓了那名童子,又追來道觀,卻隻見到紫陽散人,並沒有找到逃跑的那人,又發現了煉丹爐中的妖氣。
於是,大家想的是先把紫陽散人押到玉鼎真人麵前,請他老人家發落。
至於逃跑那人,要抓到他隻怕得費些工夫。
但是沒有人想過,他是不是壓根兒就沒有逃跑,而是,躲在某個角落暗中觀察。
楊戩摸摸雲珩的腦袋:“他的確沒有跑遠,不過你們也不必再追。”
沉香皺眉問道:“為什麼?”
雲珩歡喜的拍手:“當然是表哥已經抓到他啦!”
看他興奮的小模樣,楊戩忍不住伸手勾了勾他的下巴:“你怎麼知道我已經抓到他了?”
“因為表哥最厲害啦!”說著,小家夥就湊到他的頰邊,旁若無人的“吧唧”親了一口,聲音特彆響亮,聽得眾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楊戩一隻手抱著雲珩,另一隻手虛空一抓,被縛妖繩捆住的紫陽散人便被他收了起來。
雷震子說道:“他身上的氣息已經不隻是妖氣。”
楊戩點點頭:“嗯,人妖殊途,他為了快速增加修為,強行吞噬妖丹,已經入魔了。”
沉香在一旁歎了口氣:“他講經的時候,自己也曾說過,修道之人清心寡欲,與世無爭,沒想到他自己竟有如此深的貪念。”
程風好奇道:“這樣的人是如何渡劫飛升的呢?”
婉晴卻說:“人是會變的,神仙的壽數更長,心性亦會改變。在我年幼的時候就見過紫陽散人,我相信,那時候他的確隻是個純粹的修行者。”
除了沉香,楊戩對這些年輕的修士並沒有過多關注,聽到婉晴這話,倒是難得多看了她一眼:“你說得不無道理。”
他又抬起頭來看向雷震子,問道:“你怎麼會在此處?”
雷震子聳了聳肩,指著雲珩:“這不是太子殿下吩咐我一同前來抓壞人嗎?我不敢不從。”
楊戩換了個問法:“你怎麼到玉泉山來了?”
“我陪師父雲遊,恰巧路過玉泉山,師父說許久未見師伯,我們便上山來了。”
“師父和師伯敘舊,我帶著殿下四處逛逛,正好碰到這群小朋友,他們似乎遇到了一點麻煩,我便捎帶手綁了幫。”
說著,雷震子看了一眼旁邊的沉香。楊戩領會了他的意思,不僅是雲珩纏著他幫忙,也是看在楊戩這個兄弟的麵子上,幫他的外甥。
但他們之間的關係,這些都不必言明,更不用道一聲謝。
楊戩隻是撞了撞他的肩膀,笑道:“晚些時候,一起聚聚。”
雷震子笑道:“能在此地遇見一哥乃是意外之喜,必須一醉方休。”
他倆許久,旁邊一群年輕修士隻能聽著,也不敢催促。隻有雲珩那個小家夥敢插嘴:“我也要聚聚,我也要一醉方休!”
楊戩捏捏他的小臉:“我看你是小屁股癢了吧。”
雲珩在他懷裡扭了扭:“不癢,一點也不癢。”
楊戩一話不說,在他的屁股上拍了兩巴掌:“不癢也該打!”
“哼!”小家夥噘著嘴不高興:“你離開這麼久,丟下我一個人,我每天都在想你,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回來。”
“是嗎?”楊戩又拍了拍他的小屁股,“那你跟我說說,你是怎麼想我的?”
雲珩低下頭,掰著手指頭給他數:“吃飯的時候在想,吃點心的時候也在想。下河摸魚的時候在想,去樹林喂小鬆鼠的時候也在想……”
果然,不管上哪兒,不管身邊有什麼人,他總是不會虧待自己的。日子過得有滋有味,虧得楊戩心裡一直記掛著他,辦完事情就匆匆趕回來了。
“額……”沉香終於鼓足勇氣,往楊戩身旁靠了靠,“舅舅,要不,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他們回到峰頂,玉鼎真人和雲中子正好下完一局棋。
紫陽散人看向雲珩:“熊孩子,又闖禍了?”
雲珩不滿道:“我有名字!而且,我也沒有闖禍。”
玉鼎真人施加在他身上的靈力被觸發之時,就知道有事情發生。他正要趕過去的時候,恰巧看到楊戩回來了。有楊戩和雷震子在,誰還能傷得了雲珩?
眼前的棋局還沒下完,他便重新坐了下來。
玉鼎真人問道:“事辦得怎麼樣了?”
婉晴站出來,將事情的大致經過向玉鼎真人彙報一番。
玉鼎真人倒也沒說什麼,隻端起茶盞輕啜一口:“既然楊戩回來了,這件事情就交給他來處理,我便不再過問。”
雲珩嘟著嘴:“你可真會偷懶。”
玉鼎真人抖了抖胡子:“你懂什麼、我這是清修。”
“是,清修,打坐。”雲珩晃了晃小腦袋,“其實就是睡懶覺啦!”
“噗嗤!”
旁邊幾名年輕的修士沒忍住,笑出了聲。
一郎真君冷厲的目光一掃,眾人又憋了回去。
雲中子看了一眼自己的徒兒,見他一臉憨厚的笑容,是見到了自己的兄弟,發自內心的高興。
於是,雲中子本來打算離開,現在卻穩穩地坐在棋盤對麵,手輕輕一拂,棋子瞬間回到了棋盒中:“師兄,再來一局如何?”
玉鼎真人笑道:“那你可要小心了,剛才是楊戩回來,叫我分了神,這次我可要認真了。”
雲珩說:“你怎麼回事,自己下不過,還怪我表哥。”
“聒噪!”玉鼎真人拂了拂廣袖,“楊戩,快把這熊孩子帶走,影響我發揮。”
雲珩說:“我走了你也下不過。”
楊戩把雲珩交給沉香,他和雷震子一起,將抓回來的三個人分開審問了一番。
那童子倒是沒什麼可審的,他隻是紫陽散人的工具,紫陽散人叫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
不過,他也透露了一個重要的訊息——紫陽散人之所以開始取妖族內丹增加修為,背後另有人唆使。
其實,一開始,紫陽散人也不過隻是個普普通通的修士,資質尚可,又喜歡研讀經文,區區幾百年就已經飛升。
再加上他一直在玉泉山修行,渡劫的時候,玉鼎真人幫了她一把,才如此順利的飛升成仙。不過也隻是一名散仙,須得在人間繼續修煉。
飛升並不是修道者的終點,恰恰相反,這隻是一個起點。他們沒有神職,不是正神。沒有資格,參加王母的蟠桃大會,也沒有機會接觸到太上老君的仙丹,壽數並不會比飛升之前增長多少,仍然需要不斷增進修為,延長仙壽,對抗天劫。
然而,這個時候,有些人的資質便不夠用了。無論如何刻苦修煉,也無法再更進一步,要麼仙壽耗儘,要麼修為不夠渡不過天劫。
忽然有一日,一個人找到他,說有辦法即使不那麼刻苦修煉,也能讓他增長修為,延長壽數。
這個辦法就是吸取妖族的內丹,以此增加修為。當然,若有本事剖了神仙的內丹為自己所用,那更好了。
紫陽散人也不傻,他知道這個方法有風險,一不小心就會走火入魔。
一開始他斷然拒絕,然而始終無法突破瓶頸,再加上那人不斷引誘,甚至有彆的散仙,通過吸取精怪的內丹,靈力大漲,他便動搖了。
楊戩與雷震子對望一眼:“你的意思是,這麼做的不止你一個人?”
事到如今,紫陽散人也不敢再有隱瞞:“是。”
這些散落在人間的低階小仙,最終能擁有神職,成為正神的並不多。天界那麼多正神和仙侍都管不過來,哪兒能管得了他們成天做些什麼。
楊戩又問:“那些人現在都在什麼地方?”
“那些人已經……已經入了魔道。”
楊戩又問:“神仙不可能隨心所欲吞噬精怪的內丹,必定有特殊的方法讓你們的靈力相互融合,是誰教給你的?”
紫陽散人指著另一個被抓回來的人說道:“是他。”
這個人怎麼看都隻是一名普通的修士,而且他身上也沒有妖氣,看起來並沒有吸取妖族的內丹,並且一問三不知,看起來真就是個無辜之人。
雷震子不解:“這是怎麼回事?”
楊戩運起靈力在他身上探查一番:“曾經被什麼東西附身了,應該隻是個傀儡罷了,在我抓到他的那一刻,背後的人已經跑了。”
這事情沒頭沒腦的,雷震子也想不明白:“究竟是誰這麼處心積慮,專挑這種低階小仙下手,引誘他們遁入魔道,目的又是什麼。”
楊戩搖了搖頭:“我也沒有頭緒,人間妖怪越來越多,而且來路不明,我覺得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我必須立刻返回天庭,向玉帝稟明此事。”
他拍了拍雷震子的肩膀:“兄弟,這頓酒怕是喝不成了,下次你到九重天來,我備好瓊漿佳釀,咱們叫上哪吒,再一醉方休。”
雷震子點了點頭,表示理解:“說起來,我不過也是個逍遙散仙,除了山洞裡修行,也沒有彆的事情可做。一哥要喝酒,我隨叫隨到。仙務要緊,一哥趕緊回吧。”
楊戩收了那三人,到屋外去尋雲珩。小家夥就在院子裡,被一群人團團圍住。
“太子殿下,那個,我以前不知道你的身份,總是捏你的臉,你不會生氣吧?”
雲珩說:“你現在也可以捏我的臉,我不生氣。”
程風說道:“中秋節那日,我一口氣吃掉你三塊桂花糕,是我不對。”說著,他就站起來,給雲珩鞠了一躬,“希望太子殿下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放在心上。”
雲珩點點頭:“有仇我當時就報了,不會放在心上的。”
另一個人又說:“上次我們去河裡摸魚,你不敢往下跳,我還笑話你來著……”
雲珩說:“我不記得了。”
“那就好,那就好。”
沉香在一旁扶額:“你們差不多可以了,他隻是個小孩子。”
程風說道:“你不懂,以前,我覺得我跟一郎真君的外甥在一起修行,就已經是與有榮焉了。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雲珩問:“哪裡不一樣?”
程風一把將他抱起來:“我竟然和天界小太子生活了這麼久,咱倆可是下河摸魚,每天偷偷跑到樹林裡喂兔子的交情。”
“嗯!”雲珩點點頭,“後來被沉香發現,你把我丟下,自己跑了。”
“啊~這不重要。”程風捏捏他的臉蛋兒,“就算我永無飛升之日,也能出去跟彆的修士吹牛。”
“你們還在刻苦修行的時候,我已經和玉帝的兒子一起到廚房偷過蘿卜啦。”
“程風哥哥,”雲珩咬了咬下唇,“如果有一天,你當了神仙,千萬彆跟其他神仙說我認識你。”
“為什麼?”
“太丟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