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臂環胸走在左側的君尋隔著緋紗睨他一眼,懶得搭理。
右側的容華隻好禮貌回應:“未曾,還請鎮長介紹一二,我……姐妹,也好與神使有話可說。”
終於有人搭理,老者也暗自鬆了口氣,捋著胡子笑:“歸一神本領通天,咱們家家都有神使布下的靈丹,非但能強身健體,有的人甚至還能踏入仙道呢——”
似乎怕二人不信,他又神秘兮兮地壓低嗓音,誇張道:“之前鎮西的王大娘,也是不知怎的,得了頑疾,神使一顆丹藥就給治好了,可厲害了!”
容華若有所思地點頭,一直默不作聲的君尋卻兀地輕笑一聲,嗓音懨懨:“真有那麼靈?”
“當然靈啊!”鎮長一拍手,又轉向君尋,信誓旦旦,“我爺爺的爺爺,還親眼見過神跡呢!”
“哦?”君尋眉峰微挑,“什麼樣的神跡?”
老者輕歎一聲:“二位也知道——”
他指了指天際翻滾升騰的墨色濃霧:“咱們鎮子時運不好,碰巧就在那魔淵邊上,看不見白天黑夜……可當年神使一出現,就讓天上裂開了一道小縫!”
鎮長抖著胡子,邊比劃邊嚷嚷:“幾千年啊,那可是咱們頭回見陽光……”
他說著,又開始加油添醋地讚美起那所謂的歸一神來,無非就是在說什麼神跡通天、慈悲為懷之類的溢美之詞。
君尋根本沒耐心聽,直接忽略了對方的吹噓,望向不遠處矗立小鎮最中央的神壇。
不得不說,這次的神壇,比沈家村的精致了不知多少倍。
連黑玉雕像都由兩人高進化為四人高,神情悲憫的麵容隨著距離的拉進,卻無端顯得冰冷淡漠,似乎隻是無情地審視著世人一般。
君尋不動聲色地睨了一眼容華。
——蓮神曾經,也是用這般孤高自許的疏離眼神看著芸芸眾生的麼?
分明從未謀麵,可他卻無端覺得不會。
君尋的心莫名有些亂。
似乎有種難以描述的情緒翻滾著想要噴湧而出,卻又被什麼東西禁錮住,不上不下,抓得他格外煩躁。
而容華卻敏銳地察覺到了師尊一觸即走的視線,以為對方消氣了,立即回望想要開口,卻被徑直略過,走向神壇。
少年眸光再次黯淡下來,垂首跟上。
儘管有著鎮長引路,他們還是晚了一步。
神壇之上,黑衣白氅,戴著半邊麵具的神使已然張開雙臂,開始帶著下方黑壓壓圍了一片的信徒們高聲吟唱。
……還是那首假冒偽劣的敬神曲。
“無神之天,無聖之世,永夜將臨,唯吾歸一……”
“奉吾凡軀,獻吾殘魂,福澤惠世,唯神歸一……”
鎮長立即雙膝跪地,跟著唱了起來。
君尋皺著眉頭,卻強忍著沒有動作,默默聽了下去。
“明吾所苦兮,甘澤懷恩……”
“知吾所悲兮,耀世慈航……”
淺淡金光從下方人群升騰而起,隨著歌聲彙入黑玉神像。
清淡平和的調子,卻在眾人合唱下顯得無比詭譎,聽得君尋氣血浮動,幾乎要吐出一口血來。
容華立即察覺到了他的異樣。
將師尊氣息浮動,他心焦不已,也顧不得許多,直接伸手將人攬入懷中,靈力釋出,將師尊牢牢包裹了起來。
君尋緩了半晌,想要推開他,卻被不容抗拒地鎖在臂彎,掙脫不得。
一來一往間,敬神曲卻已唱完。
鎮長一路小跑至神壇邊緣,跪地叩拜,不知說了些什麼,黑衣白氅的神使卻緩緩抬頭,視線落在表麵上互相攙扶的“姐妹”二人身上。
一揮手,下方人群立即分出一條通路,神使便慢悠悠下了高台,向著二人行來,停在三尺之外。
鎮長也一路小跑跟著過來了,弓著腰賠笑:“神使,便是這二位姑娘了。”
那神使仰著下巴,眼皮半掀,居高臨下地看著二人,眼底一瞬驚豔,卻根本沒有給君尋診脈的打算,直接從袖中摸出一枚小玉瓶,拋了過來。
“喏,”他幾乎是用鼻孔看人,從牙縫裡紆尊降貴地擠出幾個字來,“吃了吧,保好。”
容華下意識要接,卻被君尋半路截胡,攥在手心。
見師尊撥開瓶塞便要將瓶中丹丸倒入口中,少年一驚,直接一把按下,皺著眉轉向神使:“閣下看都不看,便賜藥麼?”
神使下巴揚得更高了,冷哼道:“歸一神可是常人能夠揣摩的?神丹自然包治百病,藥到病除,不吃還來,彆人削尖了腦袋想求還沒有呢!”
“你!”
容華氣得夠嗆,逢春在儲物空間蠢蠢欲動,幾乎立時便要出鞘,卻不料君尋直接將藥瓶換了個手,一仰頭,便將藥丸倒入口中。
“師……姐!!!”
容華險險改口,氣得幾乎要抓住君尋肩膀猛搖。
他方才在客棧說了那麼多,這人都一耳進一耳出權當聽了個響嗎?!
那神使見狀,卻一臉“早該如此”的神情,嘲諷一笑,拂袖而去。
君尋微微闔目,感受著丹藥入體後擴散的路徑,卻被容華一把抱起,向著客棧飛掠而去。
懷中身體越來越燙,容華仿佛抱了塊燒紅的炭,連正門都沒來得及走,直接撞開窗戶,抱著師尊跌入房內。
與此同時,紫焰“騰”地一聲由君尋身體表麵湧出,刹那將二人身上衣料灼成了飛灰。
君尋不知哪來的力氣,直接一把將容華推去一旁。
少年猝不及防脫了手,隻能眼睜睜看著師尊翻了個身,半伏在地,眉心飛鳥靈光大盛。
半|裸|露的精致蝴蝶骨上,卻刹那生出一雙流光溢彩的雪白羽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