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對方是不是真的發現了破綻，又是怎麼發現的，但盲目的堅持並非明智之舉。
他像個被生活的重擔壓的謹小慎微的普通人那樣——這很符合他一直卑微又世故的表現——露出掙紮的表情，似乎在做著什麼激烈的思想鬥爭。
顯然他真的知道些什麼，卻又顧及著某些東西，不願意輕易開口。
迪盧克有點不耐煩，“不想吃苦頭就老實交代。我不喜歡連累無辜者，但也不會對包庇者心慈手軟。”
王哥畏懼的抖了抖，畏畏縮縮，“我，我確實看到了她們離開的方向……”
迪盧克冷冷道，“帶我去。”
“好、好的。”他點頭哈腰，趕忙跑出了書房，迪盧克跟在他身後，轉頭對管家淡淡道，“看好莊園裡的人，彆再出岔子。”
“是，老爺。”
……
酒莊外的葡萄園已經燒毀許多，又被大雨熄滅，到處都是灰燼與泥濘的痕跡。
但這也有一個好處，當人從上方走過，很容易留下腳印。
能看出來她們儘力小心了，走在並未完全燒毀的草地上，但依舊留下了痕跡。
當看到那三雙腳印，確定王哥言論大概屬實，迪盧克對他的懷疑降低了很多，相應的，也不打算再帶他冒險。
——當然是冒險。
假如那個女人真的是潘塔羅涅的女兒，她逃走的這段時間，說不定已經向北國銀行和愚人眾傳遞消息，神出鬼沒的北國銀行討債人們也說不定已經在來的路上。
假如與他們遭遇，他沒辦法保證自己能把他安然無恙帶回來。
於是迪盧克道，“我已找到了痕跡，接下來隻需要我一人，你先回去吧。”
王哥飽經世事滄桑的臉上浮上糾結與掙紮，最後一狠心，道，“請老爺您帶我一起去吧！”
迪盧克挑了挑眉，提醒，“你可能會死。”
“那就死吧！”王哥恨聲，咬牙切齒的爆發道，“我已經受夠了！我自問待他們不薄，從商隊遇難，一直帶他們所有人艱難的走到這裡求助，我必須得問問他們，為什麼他們一個個的都在背叛我！出賣我！難道他們就沒想過，我們這些一起落難的同伴嗎？！”
他懇求道，“老爺！請帶我一起去吧！不問清楚，我這輩子死都不會瞑目的！”
迪盧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背叛，確實不可原諒。跟上來吧。”
他帶著王哥順著痕跡一路追蹤，漸漸走出葡萄園的範圍，進入野外的樹林。
忽然——
“哢嚓！”
一聲驚雷。
迪盧克仰起臉，冰涼的雨滴就落在他的臉上。
他的眸色深了深。
這雨太快了。剛才還是陽光明媚，眨眼間已經是大雨傾盆。
而不巧，這樣的雨，他前一夜才剛剛經曆了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