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0月19號,周五,早晨。
槐序呈大字型躺在床上,床單被套絲絲滑滑,被窩裡也暖暖的。
他睜著眼睛,盯著天花板。
昨晚好像做了一個夢,夢見了過去。
不是什麼好夢。
他本出生在北方,那幾年災荒,又逢戰亂,地裡不長莊稼,長出來也入了蝗蟲的口,人們把能吃的東西都吃了,最後嚼草根,啃樹皮,到處都見不到一點綠色。
河也乾了。
沒了草木,好不容易下一場雨,卻留不住水。
夢中有好多人朝著一個方向走,杵著拐棍,衣衫襤褸,拖家帶口,聽說那個方向有活路。
野狼野狗跟著人走。
起初還有人試圖打狼來吃,可那些畜生比人聰明,你追不上的時候它們還停下來等。
餓殍遍地。
最後甚至人相食。
槐序記得母親就是那時候沒得。
他才好小。
槐序耳朵微微動了動,聽見外邊有動靜——周離的腳步聲,冰箱打開又關上,平底鍋和灶台發出的碰撞聲,水流倏倏直下……
居然還有哼歌聲。
槐序爬了起來。
一推開門,陽光由落地窗照進客廳,在木地板上留下了一片淡金色的光斑。
哼歌聲頓時沒了。
槐序站在廚房門口,看著周離:“我剛好像聽見你在哼歌。”
“你聽錯了。”
“我不會聽錯。”
“沒事的。”
“……你這安慰的語氣是怎麼回事?”
“今早上咱們吃方便麵,湯達人,綠包裝的,我再加個煎蛋和一罐午餐肉怎麼樣?”
“好啊!”
“這麼容易滿足?”周離回想著祝雙以前慣用的做法,“我們下次逛超市買點冷凍丸子,再在網上買點手打牛肉丸來屯著,煮麵的時候用。”
“要不我去超市……”
“不行!”周離嚴詞拒絕,“現在腰包這麼鼓了,你還改不了這毛病。”
“好吧……”
槐序小聲嘀咕著轉身走了。
半個小時後。
周離終於吃完了麵。
槐序已經擱下筷子等了好久了,在此期間他不斷試圖玩手機,團子站在他旁邊阻撓他,他也嘗試過從周離碗中夾麵,周離倒是並不拒絕,但他夾了兩筷子就不好意思再夾了。
“我吃完了。”周離說。
“我來洗碗,你去學校吧。”槐序站起身。
“那我走了。”
“我洗完碗就來找你。”
“嗯,好。”
周離猶豫了下,還是等會兒再給他說昨天遇到的那個小男生。
門口放了一張小板凳,方便換鞋。
周離特意穿了一雙慢跑鞋,但其他方麵就沒那麼講究了,對於他來說3000米不算長,最近槐序監督他跑步都是十五公裡起步的。
今天是運動會的最後一天。
嚴格來說隻到中午就結束了。
早上主要是兩個長跑,還有一兩個團體項目,以及成績宣報等。
同時今天運動場的人數明顯沒有前兩天多,大多數人不是累著了就是皮實了,今年的大一新生到明年很可能會有一些人從頭到尾都不會在運動場上露一次麵。
周離發現自己和楠哥班上的同學倒是來得不少,不過自己班上來的多是女生,楠哥班上則相反。
1500米在3000米前頭。
周離跟隨著楠哥,看著她去拿號牌。
他發現報名長跑的女生有點兩極分化,要麼身材格外高挑,要麼就嬌小玲瓏。
但楠哥依然是最高的。
她今天穿了一套跑步的裝備,壓縮褲勾勒出一雙又長又直的大長腿。設計師有點問題,好好的壓縮褲上麵非得設計出厚薄不一的幾何圖形,運動裝備搞得比絲襪還誘人。楠哥在外邊還套了一條小短褲保暖,踩著一雙跑步鞋,上身是柔軟修身的跑步體恤。
戴好號牌,號令槍一響,一群女生就躥了出去。
僅幾秒鐘,楠哥就將眾人甩在了身後。
她仿佛一開始就在衝刺,並將距離拉得越來越大,牢牢吸引著圍觀群眾的目光。
會跑步的人跑起來是非常好看的,節奏流暢,動作優美,感覺十分輕巧,如果你用一個相機對準她摁下快門,你會發現每一張都非常美。
尤其是楠哥身材還很好。
周離看見有很多人在草坪上來回跑著,楠哥跑到哪邊他們就跑到哪邊,一場還沒完,繞著圈跑的楠哥依舊輕鬆,倒是把跑最短距離的圍觀群眾累得氣喘籲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