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楠哥轉身詫異的看著他:“你居然有這覺悟?”
“楠哥教育得好。”
“倒也是。”楠哥繼續轉身敷麵膜了,“一千有點多了,住一晚要不了這麼多的,不過也沒事,玄清師父和老觀主在這裡相依為命,這麼偏僻,也不容易……而且我看老觀主這身體估計也是天天吃藥的,就算有醫保,也有花錢的地方。”
“嗯……”
周離從老觀主身上聞得到藥味兒。
很多老人家都這樣的,尤其在農村,這樣的老人太多了,幾乎就是靠吃藥吊著命。
而老觀主已經八十多歲高齡了。
周離能感覺得到他的狀態,或者用油儘燈枯這個詞來形容稍顯冒犯,但確實就是這樣。周離小時候見過很多這樣的老人,他們看似健旺,實則說不定什麼時候就不行了——他到現在都記得小時候村裡的一位叔公,前一天還繞到他家來和爺爺聊天,還給了他糖,第二天叔公的家人就來通知他們去吃齋飯了。
當時周離著實傷心了一陣。
因為同齡人都不喜歡他,大人們也都有事要做,老人又迷信,也就這種快要入土的老人,性格和藹,一天到晚都很閒,又什麼都不怕,才會對他好。
不過齋飯是真好吃……
這時楠哥已經敷好麵膜了,轉身往床邊走來,邊走邊說:“我剛看了,他們道觀裡沒得功德箱,所以明天還是叫槐序再回去拿個紅包,咱們包上,好看一點。”
“還是楠哥想得周到。”
“往旁邊挪一點。”
“哦……”
楠哥掀開被子鑽了進去,還嗅了嗅被子,有那麼點潮味,混雜在周離衣服的洗衣粉味道裡,她倒是也並不在意。
這時兩人已躺在了一個被窩裡。
周離身上很僵硬,很窘迫,手都不知道該放哪,也不知道該看哪,隻得瞄向團子。
咦?
團子怎麼好像氣鼓鼓的?
周離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被她扭頭咬了一口,他有些莫名其妙,不過內心的緊張感倒是被衝淡了些。
餘光一瞥——
楠哥已經玩上了手機。
這也好。
畢竟團子在。
槐序也在隔壁,按照床位布局,雙方隻隔著一堵牆,頭頂距頭頂可能不超過半米。這麼一點距離,以老妖怪的神通廣大,能將他們的心跳速度、呼吸頻率都聽得清清楚楚。所以楠哥最好是一句話都不要說,否則她說任何話,都可能成為槐序嗤笑他的新料。
正在此時——
隻聽楠哥的聲音響起:“抱著我!”
周離心裡咯噔一聲。
叮咚!
手機響了一下。
槐序:抱著我
槐序:憨笑
周離:……
於是周離默默抱著楠哥,不吭聲了。
大約半個小時後,楠哥才撕掉麵膜、關掉手機,同時也關掉了房裡的燈。
寺廟的夜好靜。
落針可聞。
楠哥的呼吸好均勻。
麵膜是苦的。
團子格外安靜。
這應該是個完美的夜。
隻是到了半夜,門外突然傳來了敲門聲,雖然敲門者有所克製,但還是能從敲擊聲中感覺出幾分急切來。
周離立馬就醒了。
“誰啊?”
“是我!對不起!”
是玄清小師父的聲音,當先便是道歉,她非常著急,語速很快:“師父突然發病了,你們是開車來,能求求你們幫忙送師父去醫院一趟嗎?”
周離和楠哥瞬間就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