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公主,是我。”
在霍姝一手抄起身邊的凳子準備先下手為強的時候,那個人先開口說話了。
這聲音,這身形。
霍姝辨認了一會,頗有些不敢置信:“哈烈?你在這裡乾什麼?”
她眯起了眼睛:“怎麼?你家氣得主子想殺我?”
雖然話說得輕鬆,但霍姝姿態戒備,白苓就在門外,立刻就可以進來。
哈烈舉起了手,神色不動:“我沒有惡意,隻是想和你談談。”
“你主子叫你來的?”霍姝挑挑眉:“還是……你打算投奔我了?”
不過就算是現在回心轉意想投奔她,她也是不敢收了,看他之前忠心的模樣,萬一來這裡當臥底怎麼辦?
“不是他,是我想和你談談。”哈烈頓了頓,道:“也不投奔。”
“那你到底想乾什麼?”霍姝覺得奇怪極了,她給自己倒了杯水,但是擔心剛剛哈烈會下毒什麼的,還是沒有喝:“算了,你要說什麼話就在那說吧,警告你,彆靠近我。”
哈烈臉上出現了微不可見的一絲笑意,他倒是自顧自坐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證明自己沒有下毒,然後道:“你不用警惕我……罷了,這樣也好。”
他又恢複了一貫以來冷漠臉,沉聲問道:“你,霍將軍中計前一晚,你是否就在議事的帳中?”
聽到這個問題,霍姝頓時眉頭一跳:“你問這個乾什麼?”
或許她更想問的是,這件事哈烈怎麼會知道。
在她爹霍啟出兵的前一晚,霍姝確實進了議事帳中,隻因為當時衛副將緊急來報,說是有了重要軍情,當時那天霍夫人並不在,霍啟難得陪著她。
衛副將便是出賣了霍啟的那個軍中叛徒,也正是因為他,才讓霍啟中了北蠻的計策,戰死沙場。
霍啟說好了帶她騎馬出去玩,結果因為這一通軍報急匆匆地又要開會。
就像所有被父母因為工作而被推後的孩子一樣。霍姝很不高興,就想搗蛋,所以就帶著白苓偷偷摸入了帳中,其實也想看看真正的戰前會議是怎麼樣的。
當時到底想乾什麼霍姝也忘了,她現在隻記得當時不休的爭論停下之後,霍啟當即決定立刻出兵,連和她告彆都來不及。
她當時印象最深的是,他們曾說過連夜突擊,不過第二日破曉便能回來。可第二天霍啟並沒有回來,回來的隻有喪報,說霍啟遭遇埋伏,死在了戰場。
霍姝在那帳內偷偷看到霍啟拿起盔甲大步走出門的模樣,竟是她見到父親的最後一眼。
自此之後,她與白苓都對此事閉口不言,就連霍夫人也不知曉。知道這件事情的,應當隻有她與白苓兩人而已。
可這哈烈是怎麼知道的?
哈烈看她的神色,心中有了確定,心臟跳動地激烈了幾分,一直平靜的語氣也有了些波動:“那你可知,當時衛副將,是否有什麼可疑的作為?或者還有誰說了讓霍將軍出征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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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與你何乾?”霍姝警惕道:“怎麼?北蠻讓你打探什麼?”
“我……”哈烈目光變得晦澀,他最終歎了口氣,沒有再繼續追問,而是呢喃道:“你確實應當不記得我。”
霍姝沒聽見他在說什麼,但是想到那一晚的事情,她的心情卻變得無比惡劣,她連最後一點禮儀都不打算留,毫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如果你還不走,我要叫侍衛了!”
哈烈沉默片刻,最終還是說了一句話:“我隻是想要告訴你,當年霍將軍之事,也有朝中人的手筆。你要小心,這件事沒那麼簡單。”
說完之後,也不等霍姝消化他的話,將茶杯倒扣回桌上,然後身形極快地來到了窗台邊。
“誒!你什麼意思!給我說清楚!”
什麼叫朝中人的手筆,這是說她爹的事情不止是衛副將的背叛,還有大官通敵叛國嗎?!
說清楚啊喂!
哈烈看了她一眼,最後說了一句話:“我欠你的,到時候會還你。還有,彆說我來過這。”
然後縱身一躍,就悄無聲息的落入了窗外的樹叢之中。
霍姝簡直要氣死了!
這哈烈有毛病啊!說話怎麼就說一半,神神秘秘,還欠她的?
欠她什麼了?難不成欠她賞識之恩。
比起這個,她更覺得哈烈可能是奉了北蠻王子之命,故意來給她添堵的。
如果是這樣,她不得不承認他成功了,因為她現在腦子裡控製不住地開始篩選懷疑可能是內鬼的大臣。
總覺得這麼想來,每個人都賊眉鼠眼的,就算難得不賊眉鼠眼那也,萬一是偽君子呢!
還說什麼要她小心,這肯定是讓她疑神疑鬼的同時還要精疲力儘地防備每一個人,然後因為思慮過多而年少華發,少年禿頂,神經衰弱導致早衰,容貌不在,最後嫁不出去,一生孤苦,英年早逝……
這麼想來,其心可誅!
……可萬一這是真的呢?
啊啊啊啊啊!為什麼說話說一半啊!他到底是誰!到底知道什麼!
霍姝簡直頭都要炸了!
“公主?”聽見剛剛霍姝喊聲的白苓急忙推門進來:“發生了什麼……誰來過了?”
窗戶還打開著,上麵的腳印也能看出有人出入。
霍姝本來要開口,頓了頓還是記起哈烈最後說的那句話,便道:“沒事,我有分寸。”
雖然真的想用最壞的心思去揣度哈烈,但是霍姝卻直覺哈烈可以相信。
不管怎麼樣,既然哈烈說她爹的事情遠沒有了結,不管如何她也要出手查一查。
先從……與她父親關係最近的人查起吧。
隻是不知道她與北蠻王子這一交惡舉動,那人是否會露出什麼馬腳。
霍姝沉思起來。
然而霍姝昨天沒有睡覺,今天又過了這麼激烈的一天,早就已經有些熬不住了,想著想著就眼皮熱辣,忍不住就想閉上。
“白苓,幫我關個窗,還是順便鎖上吧。”霍姝可不想半夜醒來發現有人立床頭,那會嚇死的。
隨意在紙上問呂斐今天過得怎麼樣,霍姝就打著哈欠爬上了床。
她現在什麼都不需要,隻需要充足的睡眠,否則她真的可能猝死。
所以她完全沒有注意到,那木匣的編碼突然間劃過一絲微不可見的流光,然後又瞬間黯淡下去。
霍姝睡了個飽,因為第二天沒什麼事,青蘿也貼心地沒有叫門,讓她好好地睡上一覺,補足精神。
等她第二天醒來時,霍姝都不用看時辰,就看窗戶縫隙上透進來的光都能判斷這不是中午,那就是下午。
她反正肯定把一上午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