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長大了,宮裡的事再不如以前那般輕易流出,宮宴過後喬氏被休棄,而程懷瑾知曉時已經兩月後,他宮宴後便離了盛京。
回來路途遇上雨雪天氣,氣溫降的很低索性尋了間客棧住下。
當天夜裡,小雨過後是大片大片的雪花,紛紛揚揚下來次日一早外麵便是白皚皚一片,好似一夜間披上了銀裝。
“死人了,死人了。”
天亮之時,客棧響起一陣嘈雜聲,程懷瑾看了眼沈池,“去看看。”
沈池很快打探回來,“公子,死者是一瘋子,據說在這周圍徘徊許久,神出鬼沒的,昨兒夜裡下了雪,路滑摔倒半夜無人發現,早上屍首上蓋了一層雪,發現時人已經凍僵了。”
“屬下仔細查看後發現確實是凍死的,不過……”沈池說著神色有些遲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程懷瑾瞥了眼沈池,“不過什麼?”
“公子,屬下覺得那死者有些像陳梓鈺陳大人的夫人。”沈池說完又覺得不可能,陳梓鈺的夫人怎會出現在這裡,還被人稱之為瘋婆子,“許是長得像。”
宮宴時沈池在宮門外等自家公子,因著他家公子的緣故,他格外關注陳梓鈺的夫人,三年不見人瘦了許多,看著憔悴的很。
屍首死在距離客棧不遠的地方,客棧老板覺得晦氣讓小二裹了草席抬去埋了。
程懷瑾到時小二剛拿了破爛的草席來,見程懷瑾身上穿著布料不菲,身後跟著的人各個帶刀,瞧著便知不是好惹的,嚇的不敢動。
沈池說的沒錯,死的人真的是喬氏,隻是又兩月不見,她更加清瘦了,臉上汙濁掩麵。
程懷瑾心中想起畫像上的人,看著完全不像是一個人了,“打水來。”
沈池打了盆溫熱的水,程懷瑾擰了帕子一點點擦去喬氏臉上的汙垢,臉擦乾淨才發現她臉上有一條很長的疤,那疤痕占據了整個右邊臉頰,額頭、眼角、嘴角周圍都有不同痕跡的淤青。
花銀子請了兩大娘給喬氏擦了身子換了新衣裳,臟亂的頭發也重新梳過。
聽著大娘說喬氏身上有多少傷,程懷瑾麵上表情不變。
歇腳的地方是個鎮子,距離盛京不算太遠,選了口現成的棺木,也沒有時間讓人訃聞挑日子,程懷瑾也不知喬氏的生辰為何,天錦衛裡有人能回看風水,便挑選了塊還算不錯的地方將人葬了。
“公子,碑文寫什麼?”
程懷瑾看了眼立著的還未刻字的碑文,“就刻‘江陵喬氏之墓’六字。”
喬家是被人算計的犧牲品,江陵喬氏並不辱沒她,再則喬氏的閨中名字他並不知曉。
回到盛京程懷瑾才知道,喬氏早在中秋宮宴之後便被陳梓鈺休棄,休棄原因是犯了七出的無子。
沈池總有些擔憂,可他家公子麵上向來沒有表情,原以為陳梓鈺那位夫人能讓公子不一樣,但自從公子畫了畫像後,更為在乎的隻有畫像了。
聽到陳梓鈺休妻,公子也沒有多問,聽過就算了。
直到皇帝掌權第一次安排狩獵,公子手中的箭羽搭在弦上射中了已經位居內閣首輔的陳梓鈺。
因著最年輕的內閣首輔被暗殺,箭羽上抹了毒,射箭人技術極好,當時旁邊站了太後,陳梓鈺避無可避被射中要害。
狩獵提前結束,皇上發了好一通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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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清宮。
太後撚了一小撮魚食灑在池中,“還是沒找到嗎?”
程懷瑾言簡意賅,“沒。”
太後看著競相爭奪魚食的魚兒,眼底神色不變,“哀家近來眼皮總跳,安安靜靜了幾年,該是要掀起風浪了。”
程懷瑾:“對方該要動手了。”
太後看了眼程懷瑾,眼底流露擔憂,以身為誘,這步棋太險了。
可那藏著不露麵的暗刀越發順利,再不動手,怕是他們都逃不過。
程懷瑾知曉自己對陳梓鈺動手,必能引出背後之人,隻是他從不曾想過,那人竟就在身邊,“五叔,為何?”
程奕神色陌然:“皇命不可違。”
程懷瑾功夫不弱程奕,卻到底疏忽了這把藏在暗處的刀,也不曾想到先帝竟然這麼狠。
血染上他懷中的畫卷,程懷瑾猛的驚醒。
睜開眼卻發現他在棠棣苑。
身側躺著人,軟玉生香,眉目淡雅如菊,許是他剛剛驚醒的動靜太大,喬瑜緩緩睜開眼,見他坐起身子,“今日不是沐休嗎?你又要出門?你可答應了孩子要帶他們去莊子跑馬。”
嬌嗔中帶了委屈,看著他歎了口氣,“罷了,你若實在有事,我便帶他們去吧,忙完早些回來接我們。”
程懷瑾突然有一種失而複得的酸楚,撲過去將人抱住,頭埋在帶著馨香的脖頸。
喬瑜本就沒怎麼睡醒,不過兩人朝夕相處,程懷瑾情緒不對她還是感覺出來了,“夫君,怎麼了?”
“做了個夢。”
喬瑜輕輕拍著他肩膀,“沒事,夢都是反的。”
程懷瑾回想夢中的一切,那是真真切切發生過的,確切說是上輩子發生過的,“夫人說的對,夢都是反的。夫人,為夫好想你,思念成疾。”
霸道中透著溫柔的吻,喬瑜險些喘不過氣,去推他卻怎麼也推不開,不過一個夢,程懷瑾好似許久不見她一般,如那餓狼,一遍遍索取。
原本答應孩子們去莊子跑馬,最後因父母沒起床而作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