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琳沒有見過這套羅賓製服,但根據一些顯而易見的猜測,它曾經的主人是誰不言而喻。
要有多麼慘烈的經曆,才能讓傑森留下這套帶血的製服,無比堅決地離開家。
她慢慢地走過去,每一步都格外沉重。當她和那套製服隻隔著一層玻璃罩子的距離時,仿佛還存在著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刺激著她的所有感官。
【滴血的撬棒】……
原來任務提示中那根撬棒,真的是沾著傑森的血。
她曾經派厄運鳥飛遍整個哥譚,除了傑森本人的位置外,再也探索不到他的靈魂氣息。如果是死過一次的人,他在死亡的瞬間靈魂必定離體,不可能毫無痕跡。
這一度讓她百思不得其解。如果傑森沒有死亡過,惡魔怎麼能趁虛而入,將自己的意誌灌入他的身體。如果不是被這麼野蠻的方式入侵過,在傑森的靈魂歸位後,惡魔的殘餘意誌怎麼還能纏繞著他的靈魂,持續影響他的精神。
“汙染”和“占用”可是兩回事。達米安的情況是前者,傑森的情況無疑是後者。一個裝滿水的瓶子,哪怕瓶子本身再脆弱,想要將其他的液體倒進去,也必須先將原來的水倒出來。
厄運鳥沒有傳回消息,反而是最好的消息。她曾經以為,或許事情並沒有她想象的那麼糟糕。
但今天,當她把手放在玻璃罩子上,她終於知道,傑森離體的靈魂留下的痕跡在哪裡。
他不在哥譚的大街小巷飄蕩,而是牢牢地附著在這身製服上。他沒有去尋找殺害自己的凶手,他安安靜靜、不吵不鬨,他就在這裡,帶著深沉的眷戀。
難怪厄運鳥在外搜查遍尋不得,原來他的執念,還是跟著這身製服回到了家啊。
卡洛琳的心被揪成一團,這種快要窒息的心梗感讓她難受極了。傑森是她的家人,而當他需要救援時,她來晚了。
她不會覺得趕不上的事情就不屬於自己的責任,凡是她的家人,理所當然應該受到她的庇護。
如果傷害已經發生,為他報仇則是唯一的彌補方法。
無論是誰曾經殺死過傑森,都不能逃過她的報複。
如果那人還活著,她必定親手終結他的性命;如果那人已經死了,她也會將他狠狠鞭屍、挫骨揚灰。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如果對方能複活,此事就此作罷,雙方兩清;如果對方不能,難道他殺死傑森的時候不是抱著讓他徹底死亡的心態嗎?
她打開了玻璃罩子,放出一隻厄運鳥。
“這裡留下的靈魂痕跡中,含有凶手腥臭的惡意。去吧,去找到他。”
真是肮臟啊。那股令人作嘔的氣味,也一同留在了這套製服上。不是失手傷人,也不是意外事故,這就是一次徹徹底底、帶著人世間最惡毒心態的謀殺。
那個凶手的惡意,已經濃厚到外放出來,被靈魂的力量深深記住。
厄運鳥展翅飛出莊園尋找目標,卡洛琳還站在這套製服前,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看起來脾氣烈、內心卻很溫柔的傑森,會叫她小公主的傑森,雖然不承認自己是哥哥但一直把她當親妹妹照顧的傑森……
他竟然真的死過一次。
撬棒並沒有鋒利的刀口,他是被打碎了全身的骨頭,器官內出血而死的。
為什麼沒有人來救他,當他失去意識迎接死亡的時候,該有……多疼啊。
巫師獸帶給卡洛琳的陰影還沒有完全治愈,知曉了傑森曾經的死亡經曆又讓她的無力感雪上加霜。
她必須做點什麼。卡洛琳心想。
如果達米安也在場,他就會發現,此刻卡洛琳的狀態和巫師獸消失那天,她發瘋般攻擊吸血魔獸時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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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運鳥順著這股氣息一直飛,很快就鎖定了目標。如果這位凶手已經從良向善了,那厄運鳥要找到他或許還需要一番功夫。
顯而易見,還在阿卡姆的小醜當然不符合這個條件。
鎖定完目標後,卡洛琳共享著這隻厄運鳥的視野。她看到了一個綠色頭發,臉部塗滿油彩,畫著誇張的眼影和口紅的小醜。
一個名副其實的小醜。
她對這家喪心病狂的精神病院早有耳聞,能在這裡找到殺人凶手,也是情理之中。
蝙蝠俠不殺的人,她來殺。
卡洛琳披上了她的黑色法師袍,鎖定厄運鳥所在的位置瞬移。
關押著小醜的單人房間裡,突然閃現出一道黑色的影子。在監控視頻處看守的人嚇得不輕,立刻叫嚷起來:“小醜這裡出狀況了,快去聯係蝙蝠俠!”
無論是小醜,還是這個能突破重重防禦出現的人,哪個看起來都不是他們能惹得起的啊。
圍觀的人很緊張,身處房間中,戴著手銬的小醜卻完全不當回事。他發出驚喜的感歎聲,還繞著法師走了一圈。
“瞧瞧,瞧瞧,原來是蝙蝠俠的新小鳥!”
小醜發出了桀桀的驚悚笑聲,他那張慘白的臉上塗著滴血的紅唇。他像是欣賞什麼藝術品一樣,看向卡洛琳的目光毫不掩飾的喜愛。
是的,他喜歡這個鬥篷怪法師。傳說她的白色火焰能淨化邪惡,聽聽,這是多麼光明,多麼充滿希望的能力啊!
他最喜歡看一團清水被濃墨染黑,喜歡看純潔的白布沾滿汙垢,但這些都是遇到法師之前的低級趣味。
如果能讓最純淨的明珠蒙塵,能讓最皎潔的月亮暗淡,能讓這片光明被黑暗侵蝕,那才是人生樂事啊。
小醜的注視讓卡洛琳感到非常不舒服,她需要快速解決眼前的這個凶手。
“如果你肯在臨死前下跪懺悔你的過錯,我可以給予你一個痛快。”
在高傲的法師眼裡,小醜已經、或者即將是一個死人了。
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般,小醜仰頭大笑。他的笑聲在此刻真實得多,甚至笑出了幾滴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