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鬆銘換上西裝就好似變了個人,他下頜微輕抬,俯視著杜穎。麵上的情緒很淡,透著滿滿的矜貴。
黎覺抬頭看著身側的鬱鬆銘,花了三秒鐘思考現在這是什麼情況。
他輕眨眼,恍然頓悟:鬱鬆銘這是在為他出頭嗎?
遊離在狀況之外的還有一人。
杜穎唇角的笑容僵在臉上,眼底滿是錯愕,好似懷疑自己聽到的是錯覺。她並不知道為什麼前一秒還在刺兒黎覺,後一秒就事情反轉,成為被刺的那個。
還有……
明明黎覺這幾年根本沒有在圈子裡出現,那他究竟是在哪兒認識鬱鬆銘的?
想到這,杜穎望著黎覺的眸子裡帶了嫉妒。
鬱鬆銘低頭看了眼表,眉頭輕蹙,麵上的漫不經心更淡了。他看向杜穎,對方似乎正專心致誌的盯著黎覺,他眼眸微閃,語氣不鹹不淡:“黎覺,把你手上那件褐色圓領的衣服給這位小姐。”
黎覺望著鬱鬆銘的側臉,茫然道:“嗯?”
鬱鬆銘低頭,對上那雙淺瞳色的眸子:“你沒發現她一直盯著你手裡的那件衣服?”
鬱鬆銘補了句:“禮讓女士,懂嗎?”
反應過來的黎覺快笑撅過去了。
他憋著笑,將手裡那件杜穎精心挑選的衣服還給對方,“我懂。”
某位礙於麵子的杜女士聞言臉更僵,她看了眼麵前那件土了吧唧的褐色衫,往後退了一步,扯笑開口推辭:“不……”
鬱鬆銘掀起眼皮看了眼杜穎,耐心持續降低:“不要這件?這位小姐,那我可以理解為,你盯著黎覺是想要他身上的這件嗎?”
杜穎僵在原地:“?”
黎覺終沒忍住:“噗。”
黎覺第一次發現,鬱鬆銘的豌豆射手嘴如此親切,讓人喜歡。
杜穎扯扯嘴角,眼底帶著後怕:“不,不是。”她看著鬱鬆銘的表情一反剛才的殷勤,倒像是看洪水猛獸,似乎生怕鬱鬆銘再讓黎覺把衣服脫下來送給她。
鬱鬆銘的耐心降到穀底,他側頭囑咐店員:“等這位小姐挑好,賬算我的。”說完,他衝著杜穎點頭,禮貌不帶一絲溫度:“我還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聽到他要
走的時候,杜穎挺得筆直的背部肌肉微鬆,整個人像是拉滿的弓箭終於收回,鬆了口氣。
黎覺在一旁,眉眼間流露出的笑意點亮那張生動的臉。見鬱鬆銘長腿邁出專櫃,他跟了上去。
路過杜穎的時候,他停下腳步笑容甜甜,將對方剛才說的話還了回去:“慢慢挑,我家那口子都說了,不用客氣。”
說完他便略過對方,絲毫不管留在原地,聽到這句話愣怔住的杜穎。
黎覺讓店員將剛才挑好的休閒西服包裝好,拎著袋子出了專櫃。出來,他發現鬱鬆銘還站在門口,單手拿著手機,像是給人發消息。
鬱鬆銘發完消息將手機揣回兜裡,餘光暼到剛走出來的黎覺,他語氣淡淡:“我們受到的地球引力不一樣嗎?”
你走那麼慢。
黎覺嘴角那抹因為出氣,快樂的笑容凝固。
沉默幾秒,黎覺扯開話題道:“剛才的事情謝謝。”如果不是鬱鬆銘替他出頭,還不知道事情會演變成什麼樣。
鬱鬆銘聞言,側頭多看了眼黎覺。他輕抬眉,透藍的眸子裡映著古怪,“你以為我是專門為你出頭?”
黎覺眉心一跳。
難道不是嗎?
那你乾嘛花錢包下整間店,這不是有病嗎?
看到黎覺的表情,鬱鬆銘眉頭皺的更緊。他神色看起來挺無語,過了幾秒,終是耐著性子解釋道:“她剛才說你家破產了。”
“而從法律上來說,我們現在屬於一家人。”
說完前因,他輕飄飄的看了眼黎覺,得出結論道:“所以我是破財消災。”
跟你半點關係都沒有。
空氣安靜了一瞬。
黎覺:“……”
簡而言之就是你鬱鬆銘覺得人家這句話咒你,所以你就花錢包了這家店。
你們有錢人破財消災的方式可太高調了。
……
出商場後,熱氣瞬間撲麵而來。
黎覺不適的眨眨眼,感覺自己眼球都被空氣中的熱意燙到。他儘量發散思緒,轉移著自己的注意力,讓自己忽略熱風裹在身體周圍的感覺。
鬱鬆銘在他旁邊,站的筆挺如鬆,連一根頭發都沒有變化。
黑色本就吸熱,更彆提對方這種全副武裝的西服穿法,但他依舊神情淡漠,似乎根本沒有受到熱氣的蒸
熏。
黎覺瞥了眼他,抿嘴好奇道:“鬱鬆銘,你不熱嗎?”
鬱鬆銘睨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但滿臉卻透著一種:熱是什麼?那種東西跟我鬱鬆銘無關。
“那……”黎覺舔了下乾澀的唇,白皙的臉曬得微微泛紅,他緊緊盯著鬱鬆銘的黑色外套繼續問道:“你能熱一下嗎?”
鬱鬆銘頓了下,回頭看向身旁的黎覺。見對方一臉垂涎的看著自己的外套,似乎是想拿外套做點什麼。
他扣住西服上的扣子,麵無表情道:“不能,因為我冷。”
黎覺:“?”
大桑拿天你冷?
你鬱鬆銘是身體有多虛?
黎覺一口氣堵在心頭,不上不下憋的他難受。他怨念的看著前方高大的背影,編謊就不能編個差不多點的嗎?
驀地,黎覺往兩邊看,發現周圍的環境與來時不太一樣,望了眼路牌發現鬱鬆銘走的是與回彆墅的反方向。黎覺愣了下問道:“我們不回媽媽家嗎?”
鬱鬆銘沒回頭,語氣淡淡:“你可以去。”
黎覺用他逐漸純屬的鬱鬆銘式理解,翻譯了下這句話:你可以回去,但我就不了。
他抿嘴。
爸媽家隨時都可以去,但鬱鬆銘的壽命可就像是時刻緊亮的紅燈,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滅。
黎覺唏噓一聲:“算了,我舍不得離開你。”
鬱鬆銘:“……”
鬱鬆銘突然停下,黎覺沒反應過來直接撞了上去。他摸著自己發酸的鼻子,眨眼憋回去眼底的淚花。
他剛想質問對方:你不知道路邊急停很危險嗎?
隨後發現對方的視線望著路邊。黎覺跟著看過去,那裡有輛白賓利停在路邊,似乎實注意到他們的視線,車頭燈還亮了亮。
主駕駛的玻璃下降,露出來顆銀色腦袋。
顧生單手撐在窗框,嘴角掛著戲謔的笑:“喲,鬱總。今兒怎麼綠色出行?”
鬱鬆銘打開車門坐進去,睨了眼前麵的顧生,話語淡淡:“這不是有你嗎?”
顧生唇角抽抽,何著叫他過來是當司機嗎?
瞬間,他有了種被欺騙的感覺。他沒忍住道:“你之前跟我說,是來談下個樓盤項目。”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從約會點直接竄過來。
要知道,商圈有句話:沒
有鬱鬆銘捧不火的樓盤,隻有他沒發現的。
雖然這句話有點本末倒置,並不是因為鬱鬆銘,這個樓盤才會火,而是他總能發現彆人發現不了的商機。
但也足以證明鬱鬆銘的火眼金睛有多尖銳。
鬱鬆銘翹腿,躺在座椅裡放鬆。聽聞這句話,他莫名其妙的看了眼顧生,透藍的眸子慵懶一片:“所以我跟你說去公司,要不然會讓你直接開回我家。”